“老…老爷?”守夜的家丁彻底吓醒了,声音发颤地喊了一声。
钱万贯猛地转过头!
篝火的光映照下,那张肥胖的脸上,肌肉扭曲到了极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和一种……一种极其诡异的、僵硬的狂喜!他的嘴角高高咧开,形成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极端瘆人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笑也最恐怖的东西。涎水混合着某种暗色的液体,从他无法闭合的嘴角淌下,滴落在华贵的狐裘上。
“嗬…嗬嗬…哈…哈……”他喉咙里挤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软地瘫倒下去,砸在锦垫上,发出一声闷响。脸上那凝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笑容,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老爷!老爷!”家丁和管家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摇晃着钱万贯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僵硬。
“死…死了?”管家哆嗦着探了探鼻息,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屁股跌坐在地。
庙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庙外呼啸的风雨声。墨砚和老周吓得抱在一起,牙齿咯咯作响。角落里的老乞丐也停止了哼唱,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钱万贯的尸体,嘴里喃喃着:“来了…又来了…阎王笑了…山鬼索命…谁也跑不掉……”
谢砚清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他蹲下身,避开管家和家丁惊恐的目光,仔细审视着钱万贯的尸体。
那张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在近距离下更显狰狞可怖。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谢砚清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尸体的每一寸。脖颈处没有勒痕,口鼻附近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粉末或液体。他轻轻掰开钱万贯紧握的右手,掌心空空如也。然而,当他检查左手时,目光骤然一凝!
在死者左手食指的指甲缝深处,极其隐蔽的地方,卡着一小段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丝线。颜色……是靛蓝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察觉。
谢砚清的心猛地一跳。他不动声色地用指甲小心地将那截蓝色丝线剔出,迅速用一方干净的手帕包好,藏入袖中。他继续检查,在尸体倒下的位置附近,潮湿的泥土地面上,似乎有几道极其轻微的、被什么东西拖拽过的痕迹,非常模糊,若非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发现。痕迹延伸的方向,指向庙门外的茫茫雨夜。
“山鬼!一定是山鬼索命!”管家突然失声尖叫起来,指着庙门外无边的黑暗,脸上满是极度的恐惧,“这黑风岭的山鬼,专在雨夜勾人魂魄!老爷他…他刚才那样子…就是被山鬼迷了心窍,活活笑死的啊!”
两个家丁也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看向尸体的眼神如同看着什么瘟疫之源。
“胡言乱语!”谢砚清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庙内的恐慌气氛,“朗朗乾坤,何来山鬼?钱掌柜死因蹊跷,此事必有隐情!”
他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管家和家丁,最后落在角落里眼神空洞的老乞丐身上:“此地不宜久留,但也不能弃尸荒野。老周,墨砚,帮忙将钱掌柜的遗体抬到马车上去。管家,你们也收拾一下,待雨势稍歇,立刻启程,去最近的村落落脚,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