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09-16 01:47:08

新科进士谢砚清被派往大胤王朝最穷的云州县当县令。

赴任途中暴雨倾盆,被迫夜宿荒山破庙。

半夜同行的富商突然暴毙,死前留下诡异笑容。

村民传言是山鬼索命,谢砚清却从死者指甲缝里发现蓝色丝线。

他冒险开棺验尸,竟在尸体后颈拔出三十六根带毒铁针。

当磁石吸出最后一根针时,针尖赫然刻着微不可查的龙纹——

这起连环谋杀案,竟牵扯出二十年前被血洗的东宫旧案。

暴雨如注,天河倒倾。

官道早已被冲刷得泥泞不堪,浑浊的黄泥汤裹挟着枯枝败叶,在低洼处打着旋儿,发出沉闷的呜咽。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如同惊涛骇浪中一叶随时可能倾覆的扁舟,艰难地在泥水里跋涉。拉车的驽马浑身湿透,鬃毛紧贴着皮肤,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每一次奋力抬蹄,都伴随着车轴不堪重负的呻吟。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张年轻却带着长途跋涉疲惫的脸。雨水模糊了视线,只能勉强分辨出前方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显得格外阴郁沉重。

“大人,雨太大了!这路实在没法走了!”车夫老周的声音穿透哗哗雨声,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再往前就是黑风岭,天黑前肯定翻不过去!这荒山野岭的,连个避雨的地方都难找!”

谢砚清放下车帘,指尖残留着冰冷的湿意。他靠回硬邦邦的车厢壁,闭了闭眼。车厢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泥土的气息。几日前离京时的意气风发,早已被这千里颠簸和眼前的困境消磨殆尽。云州县,大胤版图上最不起眼、最穷困潦倒的边陲小县,就是他这位新科进士、二甲传胪的起点。吏部那帮老狐狸,明着是“历练”,暗地里,谁不知道这是将他这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一脚踢到了天边?

“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歇脚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眼下,安全第一。

老周应了一声,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驱赶着疲惫的马匹,车轮在泥泞中发出更深的挣扎声。马车在崎岖的山道上又挣扎了小半个时辰,天色愈发昏暗,几乎与浓重的雨幕融为一体。就在谢砚清以为今夜真要露宿荒野时,老周惊喜的声音传来:“大人!有座庙!前面有座破庙!”

马车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山坳停下。一座孤零零的山神庙矗立在风雨中,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土坯,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几根歪斜的椽子狰狞地刺向天空。庙门半敞着,在狂风中吱呀作响,如同垂死之人的叹息。

庙内空间不大,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和朽木混合的怪味。神龛上供奉的山神泥塑早已面目模糊,彩漆剥落殆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空洞的眼窝漠然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和破烂的蒲团,显然偶尔有行路人到此歇脚。

庙里并非空无一人。靠西墙避风处,一个衣着光鲜、身材发福的中年富商正指挥着两个精壮的家丁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铺上厚厚的锦缎坐垫。富商姓钱,名万贯,在京城做绸缎生意,此番是南下采买。他身旁还坐着一个管家模样的瘦高个,眼神精明。另一边角落里,则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头发花白蓬乱,抱着膝盖,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嘴里含混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