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的担心越来越重，她看着秦明每天早出晚归，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回家后要么对着手机算输赢，要么就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有一次浩浩想让他陪自己搭积木，他却嫌烦，把积木扔到了地上，浩浩吓得哭了半天。李娟抱着浩浩，眼泪止不住地流：“秦明，咱别赌了好不好？现在的日子已经够好了。”秦明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赚大钱，等我赢够一百万，咱就退休！”
可他没等到赢够一百万的那天。2019年春节刚过，他的运气突然就没了。
起初只是小输，一次输几千，他觉得是“手气不顺”，接着押就能赢回来；后来输得越来越多，一次押三万，输了；再押五万，还是输。他不甘心，把手里的现金全投了进去，可骰子好像跟他作对，每次都开他押的反面；百家乐的庄闲，他押庄就开闲，押闲就开庄。不到一个星期，五十万输得只剩十几万。
李娟知道后，哭着求他别再赌了：“秦明，剩下的钱够咱过日子了，咱别再去了！”可秦明已经红了眼，他总觉得下一把就能赢回来，把输掉的钱全赢回来。他开始找朋友借钱，先是借了王哥五万，输了；又借了表舅十万，还是输了。朋友劝他收手，他却觉得人家是“见不得他好”，跟好几个朋友吵翻了脸。
钱很快又输光了，秦明开始打家里东西的主意。他趁李娟不注意，把她的金镯子、钻戒偷偷拿去当了，换了八万多块，结果不到三天就输得一干二净。李娟发现后，跟他大吵了一架，抱着浩浩回了娘家。秦明去接了好几次，李娟都不肯回来，说除非他保证再也不赌了。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还想着“翻本”。
没了钱，没了家人的约束，秦明彻底疯了。他开始借高利贷，那些人一开始笑得和善，说“兄弟缺钱就说，利息好商量”，可等他借了十万，才知道“好商量”的利息是一毛五——一个月要还一万五的利息。他拿着高利贷的钱又进了赌场，可运气像是彻底抛弃了他，一天下来，十万块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没了。
高利贷的人很快就找上了门，砸了他家的门，把客厅里的电视、冰箱全搬走了，还威胁他：“十天之内还不上钱，就卸你一条胳膊！”秦明吓得躲在楼梯间里不敢出来，他给李娟打电话求救，李娟在电话里哭着说：“秦明，我真的帮不了你了，浩浩的学费我都快交不起了……”
那天晚上，秦明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地上全是碎玻璃和垃圾，窗外的霓虹灯依旧晃眼，可他觉得那光比鬼火还吓人。他想起以前跟李娟在菜摊里忙碌的日子，想起浩浩第一次叫“爸爸”时的样子，想起手里攥着860块钱赢了2580块时的激动——那些日子虽然苦，却踏实，却有奔头。可现在，他什么都没了，钱没了，家没了，朋友没了，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
他想过逃跑，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车票都买不起；他想过找工作，可他已经快一年没干过正经活，又欠了一屁股债，没人愿意雇他。高利贷的人又找来了一次，这次他们没砸东西，只是把他拉到巷子里揍了一顿，打断了他的一条肋骨。他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气，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