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母校捐了200万,建了一座新食堂。
剪彩那天,校长握着我的手:"感谢校友回馈母校。"
一个月后,他来电话:"食堂运营困难,你看能不能再支持点?"
我打了50万过去。
又过了两个月,他直接带着几个领导来我公司。
"小张啊,你看食堂能不能给教职工免费?学生也便宜点?"
我愣了:"这是善款,不是给你们搞福利的。"
他脸一沉:"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捐都捐了还计较这个?"
第二天,我联系了施工队。
当推土机开进校园时,校长急得冲出来:"你干什么!"
我指着食堂:"我捐的,我拆。"
王校长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看季度报表。
屏幕上的红绿数字跳动,像一群没有感情的蚂蚁。
“小周啊,我,老王。”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股熟稔的热情。
我把报表最小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王校长,你好。”
“诶,别这么客气。明天有空没?去你公司看看你,顺便聊点事。”
“什么事?”
“好事,当然是好事。为了学校发展的。”他声音里带着笑。
我心里没什么波澜。“行,明天上午十点,我让秘书去接你。”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没什么预感。
给母校捐二百万建食堂,剪彩那天,他握着我的手,说我是杰出校友,是所有学弟学妹的榜样。那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一个月后,他说食堂运营有困难,问我能不能支持。我让财务打了五十万。
现在,又来了。
第二天十点,秘书敲门。
“周总,王校长到了。”
“请他们进来。”
门推开,王校长满面红光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微胖,戴金边眼镜,是教务处的李主任。另一个我不认识,一脸精明相。
“小周,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后勤的孙副校长。”王校长热情地拍着我的胳膊。
我跟他们一一握手,请他们坐下。
秘书端上茶,退了出去。
王校长喝了口茶,咂咂嘴:“还是小周你这儿的茶好。大红袍吧?”
“朋友送的。”我淡淡回应。
几句寒暄过后,王校长把茶杯放下,身体前倾,进入正题。
“小周啊,今天来,主要是代表学校,代表全体师生,再次感谢你对母校的巨大贡献啊。”
李主任在旁边帮腔:“是啊周总,新食堂建起来,整个学校的面貌都焕然一新。学生们都说,毕业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校友。”
我没接话,等着他们的下文。
果然,王校长话锋一转:“不过呢,最近我们遇到了点新情况。”
他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有些沉重。“食堂虽然建好了,但运营成本高啊。为了保证菜品质量,我们请的都是好厨师,用的都是好食材。这么一来,定价就下不来。学生们有意见,觉得贵。”
我看着他,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所以,”他顿了顿,观察我的表情,“我们领导班子开了个会,讨论了一下。你看,你这个食堂,能不能……让教职工免费吃?”
我愣住了。
旁边的李主任立刻补充:“对对对,老师们工作辛苦,一辈子奉献给教育事业,给他们点福利,也是应该的。小周你也是咱们学校出去的,知道老师们的难处。”
那个孙副校长一直没说话,这时也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说:“而且,学生那边,价格也得降下来。最好能做到成本价,不,要比成本价还低。这样才能体现出咱们这个捐赠食堂的公益性质嘛。”
我有点想笑。
“王校长,我的捐款是用来建食堂的,运营是另一回事。当时协议写得很清楚,这是一个非盈利项目,但不是一个亏本补贴项目。”
王校长的脸沉了下来,靠回沙发里。
李主任的笑容也消失了:“小周,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捐都捐了,还在乎这点小钱?格局要大一点嘛。你现在是大老板,是杰出校友,要为母校多考虑,为学弟学妹们多考虑。”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声音冷了下去,“食堂要保证质量,就要有合理的定价。想吃免费餐,还想吃豪华餐,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你……”李主任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王校长重重地哼了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周然,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没想到这么小气。二百万都花了,还在乎这点运营的钱?你这是让学校难堪,让所有老师同学戳你的脊梁骨!”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威胁和失望。
“食堂是你捐的没错,但它现在是学校的资产。怎么运营,学校有自己的考量。我们是来跟你商量,是尊重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在他们眼里,我捐出去的钱和东西,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可以随意支配,予取予求。
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后,拿起内线电话。
“秘书,送客。”
他们走后,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刚才那套精致的茶具还摆在茶几上,茶水已经凉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王校长的黑色奥迪缓缓驶离,消失在车流里。
一股火从胸口烧起来,不是那种暴跳如雷的火,是冷的,像一块烧红的铁,贴在心口,烫得人生疼。
我捏紧了手里的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为了这个食堂,我花了多少心血。从设计图纸到施工队进场,我亲自跟了多少次。我以为自己是在为母校做一件好事,一件纯粹的好事。
结果,我养出了一群饿狼。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王校长”三个字。
我划开接听,没说话。
“周然!你什么态度!”电话那头是压抑不住的怒吼,“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你让我在下属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你等着!”
“等什么?”我问,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有些意外。
“你……你别以为你捐了点钱就了不起了!学校的声誉,校友圈子的评价,你自己掂量!”
“王校长,”我打断他,“我捐的钱,是给学生的,不是给你们这帮领导搞福利的。这个道理,你好像还没懂。”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忘本!”
他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桌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乱成一团。王校长的嘴脸,李主任的帮腔,孙副校长的精明,像一出荒诞的戏剧。
继续投钱?不可能。那是个无底洞。
跟他们讲道理?没用。他们根本不讲道理,他们只讲利益。
找媒体曝光?事情会闹大,最后扯皮拉筋,变成一地鸡毛的烂账,还会影响到学校里无辜的学生。
不行。
这些方法都太慢,也太软。
对付饿狼,不能用对付人的方法。你跟它讲仁义道德,它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们赖以为生的那块肉,直接抢走,烧掉。
让它们什么都得不到。
我睁开眼,眼神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我回到办公桌前,没有理会还在震动的手机,直接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刘。”
电话那头是我的私人律师,刘毅。
“周然?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对。”
“我问你个事。我以个人名义全资捐建了一栋楼,产权在我名下,协议约定了它的非盈利公益用途。现在,对方想把这栋楼变成他们的私人福利,这算不算违约?”
老刘在那边沉默了几秒,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算。这属于根本性违背捐赠目的。你有权根据协议中止合作,并收回资产。”
“收回资产,”我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具体怎么操作?”
“你的资产,你有权处置。包括但不限于,转让,出售,或者……”
“或者拆除?”我替他说完了。
老刘在那头吸了口凉气:“拆除?周然,你想干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闹。我只想知道,法律上,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权利肯定是有的。那栋楼的产权证在你手里,土地使用权是学校的,但地上附着物是你的。只要你履行了相关报批手续,城建部门同意,你就可以拆。但后续的麻烦会非常多,舆论压力,跟校方的关系……”
“我不在乎。”我打断他,“老刘,你现在帮我办两件事。第一,把所有跟这个食堂相关的法律文件,特别是产权和捐赠协议,立刻送到我办公室。第二,帮我联系城建那边,我要走最快的流程,申请拆除令。”
“周然你冷静点!为了这点事不至于……”
“至于。”我看着窗外,一字一句地说,“他们把我当傻子,我就得让他们知道,傻子发火,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