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清颜,当代女神医。为爱隐居山林,我用一手绝世医术。
将重伤濒死的丈夫顾景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劝我藏起锋芒,我信了。
我为他洗手作羹汤,甘为凡妇。可他呢?转头就偷走我唯一的保命丹药,去救他城里的白月光初恋。
还轻飘飘地对我说那只是“一颗普通药丸”!那一刻我才明白,他不是怕我危险。
是怕我这一身惊天医术,耽误他回去继承亿万家业!好啊,既然如此,这“农夫与蛇”的故事,也该有个结局了。
在他风光归家的饯行宴上,我当着他全族人的面,亲手拔下了为他续命的金针。
“顾景洲,你的命是我给的,现在,我收回了。”
后来,他旧伤复发,生不如死,他全家老小跪在我山门前三天三夜。
而我,正给新收的小徒弟讲故事,顺便把他治成了绝世高手。
“清颜,这颗药丸,就当是我借你的。”
顾景洲站在我面前,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他手里攥着的,是我用十年份的雪莲心,配上七七四十九种珍稀药材,
耗费整整一年时间才炼成的一颗保命丹。
天下仅此一颗。
能解百毒,能续命。
是我用来以防万一的底牌。
今天,他要为了另一个女人,拿走我的底牌。
“借?”
我气笑了。
“顾景洲,你管这叫借?”
“你拿什么还?再一个十年份的雪莲心?还是再赔我一个一年?”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冷。
顾景洲的脸色白了白。
他嗫嚅着嘴唇:“清颜,诗柠她……她病得很重,医生说她快不行了。”
“这颗药丸,是她唯一的希望。”
林诗柠。
他的初恋,他的白月光,他心口的朱砂痣。
也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三年前,顾景洲被家族仇敌追杀,浑身是血地倒在我隐居的山谷外。
是我,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他伤得太重,五脏六腑几乎全部移位,浑身上下的骨头断了三分之一。
现代医学宣判了他的死刑。
是我,用一手金针渡穴,配合各种早已失传的古方,硬生生把他破败的身体一点点修补回来。
整整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我为他熬干了心血,才让他从一个废人,重新站了起来。
身体调理好了,他在城里的家人也找来了。
原来,他是京城顶级豪门顾家的唯一继承人。
当初追杀他的仇敌已经被扫清,家族希望他回去继承家业。
他要走了。
走之前,还要带走我唯一的保命丹。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寸寸地变冷,变硬。
“所以,你的初恋快死了,就要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清颜,你别这么说。”
顾景洲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不过是一颗普通的药丸,怎么就成了你的命了?”
“你医术这么好,以后再炼一颗不就行了?”
普通药丸?
我死死盯着他,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为了炼这颗丹,我耗费了多少心神,他一清二楚。
为了找齐那些药材,我踏遍了多少深山险地,他也全都看在眼里。
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把我的心血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一文不值。
原来,这三年的情深意重,朝夕相伴,全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忽然想起,他伤好后,我第一次在山下小镇显露医术,救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孩子。
回来后,他满脸凝重地对我说:“清颜,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这一手医术太过惊世骇俗,以后还是不要再显露了,免得招来祸患。”
当时我信了。
我以为他是真的在为我担心。
我爱他,所以甘愿为他藏起所有的光芒,做一个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平凡妻子。
现在我才明白。
他哪里是怕我招来祸患。
他是怕我这一身本事,会成为他回归豪门的阻碍。
一个身怀绝世医术、光芒万丈的妻子,怎么比得上一个家世清白、对他事业有助力的初恋?
更何况,这个妻子还是个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山野村姑。
真是可笑。
我苏清颜,上古神医门派唯一的传人,竟然被当成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
“顾景洲。”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如果今天,快死的人是我,而这颗药丸在林诗柠手上,你会去为我求来吗?”
顾景洲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的心,彻底死了。
“好。”
我点点头,脸上甚至还挤出一个笑容。
“药,你可以拿走。”
顾景洲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清颜,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
你放心,等我回到顾家,我一定会……”
“但是,我有个条件。”
我打断了他画的大饼。
“什么条件?”
“明天,你们顾家不是要为你举办归家的饯行宴吗?”
“带我一起去。”
顾景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有些为难:“清颜,那种场合人多眼杂,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人,你去了会不习惯的。”
“怎么?”
我挑眉看他。
“你是觉得我给你丢人?”
“还是怕我去了,碍着你和你的林诗柠小姐,久别重逢,互诉衷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景洲急忙否认。
“我只是怕你应付不来。”
“不用你担心,我应付得来。”
我的态度很坚决。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不答应,这药,你今天就别想拿走。”
顾景...洲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大概是觉得,今天的我,格外地咄咄逼人,
和以往那个温柔顺从的苏清颜判若两人。
他沉默了很久。
最终,为了他心尖上的白月光,他还是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
“明天我来接你。”
他从我手中拿过那个装着丹药的锦盒,像是怕我反悔一样,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甚至,连一句“谢谢”都忘了说。
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背影,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顾景洲。
你以为你拿走的是一颗丹药吗?
不。
你拿走的,是你自己的命。
第二天,顾景洲果然依约来接我。
他给我带了一件昂贵的礼服,是某个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
“清颜,快换上吧,宴会快开始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我没动。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景洲,这三年,我给你做的衣服,不下百件。”
“你可曾送过我一件?”
顾景洲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说:“以前在山里,条件不允许嘛。
以后,以后我天天给你买。”
又是以后。
他的“以后”,就像是挂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永远都吃不到嘴里。
我没再说什么,拿起那件礼服,走进了里屋。
镜子里,映出一张清丽绝尘的脸。
这三年,为了照顾他,我素面朝天,荆钗布裙,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如今换上这身华服,略施粉黛,竟有些恍如隔世。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顾景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
他大概从没想过,那个整天围着灶台转的“村妇”,也能有这样光彩照人的一面。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很漂亮。”
然后,便拉着我往外走。
“快走吧,要迟到了。”
他的手很凉。
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度。
顾家的饯行宴,设在京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每一个人都穿着得体,笑容精致,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
顾景洲一出现,立刻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景洲回来了!”
“哎哟,这孩子,可算回来了,老爷子天天念叨你。”
“听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了?”
一群人围了上来,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顾景洲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天生就属于这样的地方。
而我,站在他身边,像个局外人,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有人注意到了我,好奇地问:“景洲,这位是?”
顾景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我,然后含糊地介绍道:“一个朋友。”
朋友。
我救了他的命,照顾了他三年。
到头来,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朋友”。
周围的人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轻视和打量。
我不在意。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很快,我就找到了我的目标。
在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色长裙,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
正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景洲。
她应该就是林诗柠了。
长得确实是我见犹怜,一副病美人的样子。
想必昨天那颗保命丹,已经让她吃了。
看她的气色,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我的丹药,果然是灵验。
顾景洲显然也看到了她。
他匆匆应付完身边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朝她走了过去。
“诗柠,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关切。
“景洲,我好多了。”
林诗柠柔柔地一笑,伸出手,似乎想去拉他的手。
顾景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的方向。
最终,他还是没有握住那只手,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就好。”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对视着,眼中的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周围的人都识趣地散开了,为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我成了那个唯一的,多余的,不识趣的人。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过来,大概是顾景洲的母亲。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满是挑剔和不屑。
“你就是那个救了我们家景洲的乡下女人?”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像是在施舍。
我没说话。
妇人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我面前。
“这里是一千万,拿着钱,离开我儿子。”
“我们顾家,是不会承认你这种身份不明的儿媳妇的。”
“景洲未来的妻子,只会是诗柠。”
我看着那张支票,笑了。
一千万。
真是好大的手笔。
用一千万,买断我三年的青春和心血,买断我一条命。
顾家的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样的凉薄,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没有接那张支票。
我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不远处的顾景洲。
他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朝我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他在求我,不要闹。
他在求我,乖乖地拿着钱走人。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场独角戏,是时候该落幕了。
我拿起旁边桌上的一杯红酒,缓缓地走到了宴会厅中央的高台上。
那里有一个麦克风。
我拿起麦克风,轻轻地拍了拍。
“喂,喂。”
清脆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顾景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苏清颜,你要干什么!快下来!”
他冲我低吼道,快步向我走来。
我没有理他。
我看着台下那些错愕、好奇、轻蔑的眼神,微微一笑。
“大家好,我叫苏清颜。”
“可能大家对我有点陌生,没关系,我做个自我介绍。”
“我是顾景洲的,妻子。”
“三年前,他快死的时候,我们结的婚。”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顾景洲的母亲,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景洲也冲到了台下,仰着头,死死地瞪着我。
“苏清颜,你疯了!快给我下来!”
我看着他,笑得更灿烂了。
“别急啊,顾景洲。”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不仅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这三年来,你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我亲手治好的。”
“为了让你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这里,我耗费了多少心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特别是,为了压制你体内因为旧伤而随时可能复发的寒毒,
我用九九八十一根特制的金针,封住了你全身的要穴。”
“这金针,每个月都需要我用独门心法为你催动一次,才能保证你安然无恙。”
“否则,寒毒攻心,神仙难救。”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瞬间惨白的脸,和台下众人震惊的表情。
“昨天,你为了救你的初恋情人,从我这里拿走了一颗保命丹。”
“你说,那只是一颗普通的药丸。”
“你说,我们三年的夫妻情分,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
“好啊。”
“既然你这么情深义重,那我这个做妻子的,也该成全你。”
“这续命的金针,你也不需要了。”
“毕竟,没了我的调理,你的旧伤复发,生不如死的样子,应该会很精彩。”
说完,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我伸出手,对着虚空中的顾景洲,猛地一握。
“收!”
一声轻喝。
顾景洲的身体猛地一震。
下一秒,几十根细如牛毛的金针,竟然从他的西装下,破体而出!
带着点点血珠,悬浮在半空中。
然后,齐刷刷地调转方向,飞回到了我的手中。
我摊开手掌,八十一根金针,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而台下的顾景洲,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脸上瞬间布满了青黑色的纹路,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口中发出,响彻了整个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