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到裴枭被仇家砍了十七刀、奄奄一息捡回肖家那天。
他母亲将沾血的我推到他病床边,哭诉:“就是这丫头替你挨了三刀!”
上一世,我信了这谎言,守着他从植物人醒来,用十年青春暖化他冰封的心,却在他掌权后,为博真正救命恩人一笑,将我绑在靶场,让他手下练飞刀。
“赝品,也配裴太太的位置?”子弹穿过我眉心时,他正为那女孩戴上订婚钻戒。
这一回,当他母亲再次掐着我手臂暗示时,我猛地抽回手,指向角落里瑟瑟发抖、手臂带疤的清秀护工。
“裴夫人,”我声音发抖,却字字清晰,“裴枭昏迷时,一直喊的是‘小雅’。”
“那晚冒死替他挡刀的……是她。”
重生回到谎言开始那天
冰冷的雨水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裴家那间奢华得过分的私人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盖不住那股铁锈般的血味。
“可儿,你快过来。”裴夫人林婉珍拽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肉里,“阿枭需要你,只有你能唤醒他了。”
我低头,看见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手臂上缠着绷带,隐隐作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上一世,就是今天。
裴枭被仇家砍了十七刀,被裴家的手下捡回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而我,肖可儿,肖家最不受宠的养女,被裴夫人推到病床边,成了那个“冒死替他挡了三刀”的救命恩人。
“就是这丫头替你挨了三刀!”林婉珍当时就是这么哭诉的。
我信了。
我守着他从植物人状态醒来,用十年青春一点一点暖化他那颗被仇恨冰封的心。
我以为他爱我。
我以为我终于有了家。
直到他掌权裴氏集团,站在权力巅峰的那一天。
他找到了他心中真正的白月光,那个叫苏雅的女孩。
为了博她一笑,他将我绑在靶场上,让他那些手下一把一把地练习飞刀。
“赝品,也配裴太太的位置?”
他搂着苏雅,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最后一颗子弹穿过我眉心时,我听见远处礼炮轰鸣。
他正在为苏雅戴上那枚价值连城的订婚钻戒。
“可儿,你在发什么呆?”林婉珍用力掐了我一把,压低声音,“记住我说的话,是你救了阿枭,懂吗?”
我抬头,对上她那双精明的眼睛。
这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算计。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慈母”模样骗了整整十年。
裴枭昏迷不醒,裴家大权旁落,旁支虎视眈眈。
她需要一个忠心耿耿的“恩人”守在儿子身边,稳住局势。
而我这个肖家养女,无依无靠,最好控制。
“裴夫人。”我开口,声音嘶哑。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我这一切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决定我上一世悲惨命运的日子。
“怎么了?”林婉珍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快过去啊,阿枭需要听见你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臂。
因为太过用力,手臂上的伤口崩开,鲜血迅速浸透绷带。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
“你这孩子!”林婉珍急了,又要来拉我。
我猛地后退一步,视线在病房里扫视。
找到了。
角落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护工服的女孩正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
她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手臂上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疤痕。
苏雅。
上一世,裴枭放在心尖上的人。
原来从这么早开始,她就已经在裴家了。
只是那时的我,被林婉珍的谎言蒙蔽,从未注意过这个不起眼的护工。
“裴夫人。”我再次开口,声音不再发抖,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林婉珍愣住,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裴枭昏迷时,一直在喊一个名字。”我缓缓抬起手,指向角落里的苏雅,“他喊的是‘小雅’。”
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几个医生护士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林婉珍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强装镇定。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儿,你是不是吓坏了?”
“我没有胡说。”我打断她,一步步走向角落里的苏雅。
女孩惊恐地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却惨白的小脸。
果然是苏雅。
那张脸,我死都不会忘记。
上一世,就是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在裴枭怀里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那晚真正冒死替他挡刀的人,是她。”我抓住苏雅的手,用力举高。
她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新鲜的伤口,和裴枭受伤的时间完全吻合。
“不、不是的……”苏雅慌乱地想要抽回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是、只是一个护工……”
“疤痕的位置,和裴枭身上最致命的那刀角度完全吻合。”我冷冷地说,“需要请法医来鉴定吗?”
林婉珍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精心策划的戏码,被我全盘打乱。
“肖可儿!”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我在说出真相。”
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神色严肃的手下。
是裴家的管家,陈叔。
“夫人,老爷子来了。”陈叔低声说,“在楼下,说要来看看少爷。”
林婉珍浑身一震。
裴老爷子,裴家真正的掌权人。
裴枭的爷爷。
上一世,老爷子一直不喜欢我,认为我配不上裴枭。
直到死前,他才拉着我的手说:“可儿,是裴家对不起你。”
可惜那时,我已经不在乎了。
“快,收拾一下。”林婉珍慌乱地整理头发,瞪了我一眼,“肖可儿,你给我等着。”
她快步走出病房,去迎接老爷子。
病房里只剩下我、昏迷的裴枭,和瑟瑟发抖的苏雅。
还有几个不敢多事的医护人员。
我松开苏雅的手,转身看向病床上那个男人。
裴枭。
即使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那张脸依旧英俊得令人窒息。
剑眉深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我曾深爱这张脸。
爱到可以为他去死。
事实上,我也确实为他死了。
只是他不要。
他要的,是另一个女人的笑。
“裴枭。”我轻声说,声音冷得自己都觉得陌生,“这一世,我们两清了。”
苏雅怯怯地走过来,小声说:“肖、肖小姐,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转头看她。
那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困惑和警惕。
有趣。
现在的苏雅,还不是后来那个游刃有余的胜利者。
她只是个胆小怯懦的小护工,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救了裴枭。
“我不是在帮你。”我淡淡地说,“我是在帮我自己。”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苏雅叫住我,咬了咬下唇,“你、你不留下来照顾裴先生吗?”
我脚步一顿。
回头,冲她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那是你的事了,救命恩人。”
推开病房门,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婉珍陪着一位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快步走来。
裴老爷子。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我时,停顿了一瞬。
“怎么回事?”老爷子开口,声音浑厚有力,“阿枭怎么样了?”
“爸,您别急。”林婉珍连忙说,“医生说阿枭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
“只是什么?”
林婉珍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是这位肖小姐,可儿,她救了阿枭。”她硬着头皮说,试图将剧本拉回正轨,“那晚她替阿枭挡了三刀……”
“裴夫人。”我打断她,声音平静,“您记错了。”
裴老爷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哦?”他挑眉,“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改变我这一世的命运。
“那晚,我确实在现场。”我缓缓说道,“但我赶到时,裴枭已经受伤了。真正救他的人,是病房里那位护工,苏雅。”
林婉珍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胡说什么!”她尖声叫道,“肖可儿,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我直视裴老爷子,“裴枭昏迷时,一直在喊‘小雅’。那位护工手臂上的伤,和裴枭身上最致命的刀伤角度吻合。如果老爷子需要证据,可以请专业人士来鉴定。”
裴老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我。
许久,他忽然笑了。
“有意思。”他说,“林婉珍,你去把那个护工叫出来。”
林婉珍还想说什么,但在老爷子威严的目光下,只得咬牙转身进了病房。
不一会儿,她拉着瑟瑟发抖的苏雅走出来。
“老爷子,这就是那个护工。”林婉珍勉强笑道,“可儿肯定是吓坏了,胡言乱语……”
“你叫什么名字?”裴老爷子打断她,看向苏雅。
“苏、苏雅。”女孩的声音细如蚊蚋。
“你救了阿枭?”
苏雅慌乱地摇头,又点头,最后哭了出来:“我、我不知道……那晚我看到有人拿刀砍裴先生,就、就扑了上去……”
裴老爷子盯着她手臂上的疤痕,沉默良久。
“陈叔。”他忽然开口。
“在。”
“带这位苏小姐去详细检查伤口,做一份完整的报告。”
“是。”
苏雅被陈叔带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有感激,有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至于你。”裴老爷子转向我,“肖家的养女,肖可儿,对吧?”
“是。”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救了阿枭?”他问,目光如炬,“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因为那不是真相。”我平静地说,“我不需要靠谎言得到什么。”
裴老爷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
“好,很好。”他说,“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他转向林婉珍,声音冷了下来:“阿枭的事,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谁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林婉珍浑身一颤,低头称是。
“你。”裴老爷子又看向我,“跟我来书房一趟。”
说完,他转身离开,步伐稳健。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林婉珍投来的怨毒目光。
但这一次,我没有害怕。
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裴枭,这一世,你的救命恩人就在你身边。
好好珍惜她吧。
至于我?
我要开始我新的人生了。
跟在裴老爷子身后,我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
裴枭,永别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爱你。
裴家的书房大得惊人。
一整面墙的书架直通天花板,深色实木散发着冷冽的光泽。裴老爷子在红木书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我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空气里有淡淡的雪茄和旧书的味道。墙上挂着裴家历代家主的照片,最中间那张是年轻时的裴老爷子,眼神里的锋芒至今未减。
“肖可儿。”他缓缓开口,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肖家老三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养女,今年二十岁,在A大读大三,艺术设计专业。”
他说得准确无误。
我心头一紧。裴老爷子果然早就调查过我。
“是。”我没有否认。
“你很聪明。”他靠进椅背,目光审视,“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要什么。这在你的年纪,很少见。”
我没有接话。
上一世十年豪门生活,我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在裴老爷子面前,多说多错。
“阿枭的事,我会查清楚。”他话锋一转,“但如果苏雅真是救他的人,你觉得,裴家会允许一个护工成为未来的裴太太吗?”
我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
哪怕重来一世,有些事还是不会改变。
裴家这样的家族,婚姻从来不是感情的事,是利益,是筹码,是交易。
“那是裴家的事。”我说,声音平静,“与我无关。”
“与你有关。”裴老爷子笑了,笑容里没有温度,“如果苏雅不行,那你,肖家养女,至少比一个护工体面些。”
“裴夫人不是已经选定我了吗?”我反问。
“林婉珍?”裴老爷子嗤笑一声,“她以为她是谁?裴家的主,还轮不到她来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窗外是裴家巨大的花园,即使在这样的雨夜,也能看出精心打理的痕迹。
“我给你两个选择。”裴老爷子没有回头,声音透过雨声传来,“第一,按林婉珍的计划,做阿枭的‘救命恩人’。裴家不会亏待你,等阿枭醒来,你可以留在他身边。”
“第二呢?”
“第二,”他转过身,目光如刀,“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出现在阿枭面前。裴家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几乎要笑出来。
多熟悉的戏码。
上一世,裴老爷子也曾给过我选择。只是那时的我,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一条路。
我以为那是爱情的开始。
却不知那是地狱的入口。
“我选第二条。”我说,没有半分犹豫。
裴老爷子显然有些意外。
他眯起眼睛,重新打量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放弃裴家,放弃裴枭,放弃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我知道。”我站起身,迎上他的目光,“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由。
想要不再为任何人而活。
想要把上一世错过的、失去的、被剥夺的一切,都找回来。
但这些,我不会告诉裴老爷子。
“我想要平静的生活。”我说,“裴老爷子,您就当今天没见过我。苏雅救了裴枭,这是事实。至于裴家要怎么处理,那是您的事。”
他沉默了许久。
书房里只有雨声,和墙上的古董钟摆摇晃的声响。
“你很特别,肖可儿。”裴老爷子忽然说,“特别到,我开始怀疑你的动机。”
我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
“我没有什么动机。”我说,“只是不想撒谎而已。”
“是吗?”他走回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那这份协议,你应该会签。”
我接过文件。
《保密及不接触协议》。
密密麻麻的条款,核心只有一条:我自愿放弃与裴枭的一切关系,并承诺永不主动接触裴枭及裴氏集团相关人员。作为交换,裴家将支付我五百万补偿金。
五百万。
上一世,我为裴枭挡了那么多明枪暗箭,最后只值一颗子弹。
这一世,我什么都没做,却值五百万。
多么讽刺。
“笔。”我伸出手。
裴老爷子递来一支万宝龙钢笔。沉甸甸的,是金钱的重量。
我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肖可儿。
三个字,写得工工整整,斩钉截铁。
“钱会在一周内打到你的账户。”裴老爷子收回协议,眼神复杂,“希望你不会后悔。”
“不会。”我将笔还给他,转身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我停顿了一下。
“裴老爷子。”
“嗯?”
“裴枭醒来后,如果问起今晚的事……”我回头,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请务必告诉他真相。告诉他,是苏雅救了他。”
“为什么?”
“因为,”我轻轻推开门,走廊的光照进来,“这是您欠她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廊很长,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上去无声无息。
路过裴枭的病房时,我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是苏雅。
她在哭。
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伤口疼,也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她无法掌控的命运。
我停下脚步,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
她坐在裴枭床边,握着他的手,哭得肩膀一颤一颤。
裴枭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
上一世,这个场景里,坐在那里的人是我。
我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在他耳边说:“裴枭,你一定要醒过来。”
他醒了。
然后,我死了。
“再见了,裴枭。”我低声说,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诅咒,“这一次,祝你们百年好合。”
转身离开时,我撞上了一个人。
是林婉珍。
她站在阴影里,眼神阴冷得像毒蛇。
“肖可儿。”她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赢了?”
“裴夫人说笑了。”我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我从来没有和您竞争过什么。”
“你以为你耍的那些小聪明,能骗过老爷子?”她冷笑,“我告诉你,阿枭是我的儿子。他要娶谁,我说了算。”
“那祝您好运。”我不想和她纠缠,侧身想走。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肖可儿,我警告你。”她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如果阿枭醒来后问起今晚的事,你知道该怎么说。要是敢乱说话,我会让你在A市待不下去。肖家也保不住你。”
我看着她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扭曲狰狞的脸。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模样吓住了。
十年,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
结果呢?
“裴夫人。”我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声音冰冷,“您是不是忘了,我已经签了协议。从今天起,我和裴家,和裴枭,再无瓜葛。”
“你……”
“至于您要怎么编故事,那是您的事。”我甩开她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不过,我建议您最好对苏雅好一点。毕竟,她才是裴枭真正的救命恩人。要是她哪天说漏了嘴……”
我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婉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威胁我?”
“不敢。”我冲她微微一笑,“只是善意提醒。毕竟,裴老爷子看起来,很在意真相。”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她压抑的、愤怒的喘息。
走出裴家别墅时,雨已经小了。
深秋的夜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割。
我站在雨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由的空气,混合着泥土和落叶的味道,清新得让人想哭。
“肖小姐。”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陈叔。
他撑着一把黑伞,手里拿着一个纸袋。
“老爷子让我送您。”他将伞递过来,又把纸袋交给我,“里面是干净的衣物,还有一部新手机。您的手机在车祸中损坏了。卡已经补办好了,放在里面。”
我接过纸袋,有些意外。
“裴老爷子……”
“老爷子说,这是您应得的。”陈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有一丝复杂,“车在门口,司机会送您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谢谢。”
坐进车里时,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车子缓缓驶出裴家庄园,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我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豪华别墅,心里一片平静。
结束了。
不,是刚刚开始。
手机在纸袋里震动。
我拿出来,是一部全新的最新款手机。通讯录是空的,只有一条未读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钱已到账。好自为之。”
是裴老爷子。
我点开银行APP,登录账户。
余额:5,000,000.00
五个零,整整齐齐。
我看了很久,然后关掉手机,靠进座椅里。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霓虹闪烁。
这是A市,裴家的地盘,也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但今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
我报出肖家的地址。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雨又大了起来。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肖家别墅外。
比起裴家的庄园,肖家的别墅只能算普通。但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豪宅。
我下了车,没有让司机等。
走进大门时,客厅的灯还亮着。
“哟,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
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
是我名义上的姐姐,肖薇。
她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眼神里满是讥讽。
“听说你今晚在裴家出尽了风头?”她上下打量我,看见我手臂上的绷带,嗤笑一声,“还受伤了?苦肉计演得不错啊。”
我没理她,径直往楼上走。
“站住。”肖薇放下酒杯,站起身,“爸爸在书房等你。”
我脚步一顿。
该来的,总会来。
书房里,肖父肖振国坐在书桌后,脸色阴沉。
“跪下。”他说。
我没有动。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跪在他面前,求他允许我去照顾裴枭。
他说:“肖可儿,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肖家的养女,能攀上裴家是你的福气。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你就滚出肖家。”
我抓住了。
然后,我死了。
“我让你跪下!”肖振国猛地拍桌。
“为什么?”我问,声音平静。
肖振国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更怒:“你还敢问为什么?今晚在裴家,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裴夫人的面子!你知道这会给肖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我说的是实话。”我说,“救裴枭的人不是我,是苏雅。”
“实话?”肖振国冷笑,“在裴家,真相重要吗?重要的是利益!裴夫人选你,是给你脸!你居然不要?”
“我要不起。”我说,“裴老爷子已经给了我五百万,让我永远离开裴枭的视线。”
肖振国愣住了。
“五百万?”
“对。”我点头,“钱已经到账。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分一半给肖家,作为这些年的抚养费。”
肖振国的脸色变了又变。
从愤怒,到震惊,到算计。
“一半?”他眯起眼睛,“可儿,你是肖家的人。这钱,应该交给家里保管。”
果然。
和上一世一样。
只要涉及利益,亲情、脸面,都不重要。
“我已经二十岁了。”我说,“有权利支配自己的财产。”
“你!”肖振国又要发怒,但想到那五百万,又勉强压下火气,“可儿,爸爸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子,拿着这么多钱不安全。交给爸爸,爸爸帮你投资,保证……”
“不用了。”我打断他,“我已经决定搬出去住。”
“什么?”
“我说,我要搬出去。”我一字一顿,“明天就搬。”
肖振国死死盯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许久,他忽然笑了,笑容冰冷。
“好,很好。”他说,“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肖可儿,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靠谁!”
“我没忘。”我迎上他的目光,“所以,那二百五十万,我会打到您的账户上。从今往后,我和肖家,两清。”
说完,我不等他反应,转身离开书房。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他愤怒的咆哮。
走廊里,肖薇靠在墙上,抱着手臂,眼神复杂。
“你可真行啊,肖可儿。”她说,“五百万,说不要就不要?”
“我要了。”我纠正她,“只是不要别的。”
“你疯了?”肖薇凑近,压低声音,“你知道裴家意味着什么吗?那是A市的王!你居然主动放弃?”
“那又如何?”我问。
肖薇被我问住了。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容里有一丝苦涩。
“也对。”她说,“那种地方,进去的人,有几个能完整地出来?”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
“喂,肖可儿。”
“嗯?”
“小心点。”她没有回头,“裴家,林婉珍,都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有……爸爸也不会。”
“我知道。”
“知道就好。”
她摆摆手,回了自己房间。
我站在空荡的走廊里,听着楼下传来的肖振国的怒骂声,心里一片平静。
回到房间,我锁上门,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
这个房间,与其说是我的卧室,不如说是一个客房。
简单,干净,没有温度。
我的东西很少,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些画具。
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
最后,我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个小铁盒。
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笑得温柔。
那是我妈妈。
在我五岁那年去世的妈妈。
如果不是她,肖家不会收养我。
肖振国是我妈妈的远房表哥,收养我只是为了面子,和妈妈留下的一小笔遗产。
“妈妈。”我抚摸着照片,轻声说,“这一世,我会好好活着。”
将铁盒小心地放进背包,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站在窗前,我看着窗外的雨夜。
明天,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
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肖小姐,我是苏雅。谢谢您今天帮我。但……我觉得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没有想抢走裴先生的意思。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我看着这条短信,很久很久。
然后,我按下删除键。
苏雅。
这一世,我们的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你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窗外,雨停了。
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