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手机时,看到一个帖子。
发帖人发出灵魂拷问:“人到底为什么要活着啊?”
评论区里,网友们各抒己见。
我盯着屏幕想了很久,胸口堵着千言万语,却只写了一句:
“大概是……我还有个弟弟吧。”
发帖人秒回:“可我觉得,人得为自己而活啊。”
我看着这行字,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轻轻敲下几个字:
“我只有弟弟了。”
这短短的六个字,不知怎的戳中了无数人的心。
这段对话被人截图做成视频,火速冲上热搜。
不少人给我发私信:
“姑娘,资料显示你才21岁,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大学吧?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我,随时。”
“姐姐,我家是做服装生意的,可以给你和弟弟寄些换季的新衣服呢。”
“宝,别难过,我给你寄点我们家乡的特产,吃点甜的心情会好起来的。”
......
在满屏温暖的关怀中,有个黑色头像格外熟悉。
是和我闹得很难堪的前男友——江临希。
他也发来了私信:
“许如愿,是你吗?”
“只有弟弟了?什么意思?”
“你爸妈呢?”
“他们不是最疼你了吗?”
公交车上,弟弟和我并排坐着。
他也看见了江临希发来的私信。
“他还有脸给你发私信?”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要不是他当年……”
几位乘客投来好奇的目光,弟弟意识到失态,耳根涨得通红。
见我有些失神,他碰了碰我的胳膊,语气担忧:“姐,你……没事吧?”
我轻轻摇头,把喉间的酸涩咽了下去:“我没事,早就过去了。”
为了不让他看见我泛红的眼眶,我慌忙地将脸转向车窗。
却忘了玻璃像一面昏暗的镜子,刚好映出我泛红的眼眶。
换作以前,我大概会写下一篇千字文,质问他凭什么还能这样轻松地给我发消息。
可在长期的挣扎和疗愈下,心中激烈的情绪早就被磨平了。
大多数情况下,我是疲惫的,却又不得不掩盖心中的麻木,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我低下头,平静地将江临希的账号拉黑,然后再将私信对话框向左划去。
三年了。
就算我还不想放过他,也总该放过自己了。
弟弟在一旁悄悄叹了口气,把耳机的另一端轻轻塞进我耳朵里。
熟悉的旋律响起,是小时候妈妈常给我们哼唱的歌曲。
不知不觉间,公交车停了下来。
“姐,”弟弟轻声说,“我们回家。”
我点点头。
前方的路,灯火通明。
我迎着光亮走去。
到了租住的老旧小区,弟弟去取快递,我一个人往里走。
在单元楼门口,意外看见了江临希。
他站在那盏总忽明忽暗的路灯下,身姿依旧挺拔。
三年不见。
他成熟了不少,眉宇间透露着意气风发。
一身定制西装,与小区周围斑驳的墙面格格不入。
不少路过的住户都忍不住侧目。
他能找到这,我并不意外。
现在的他,稳稳地掌管家业,俨然成为了呼风唤雨的人物。
而我,只是个挣扎在生计线上的普通打工人。
穿着夜市淘来的廉价衣衫,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黑眼圈。
就连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纤细双手,如今也磨出了薄茧。
我垂下眼,想装作没看见,径直走过去。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微微一颤。
他看着我,唇动了动,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
“愿愿……叔叔和阿姨,他们……”
话只说了半句,便哽在喉咙里。
我平静地开口:“他们去世了。”
江临希整个人僵住,抓住我的手倏然松开。
“怎么可能……”他声音发紧,“他们那时候……身体明明那么好……”
我抬起眼,对上他写满震惊的眸子,只觉得有些可笑。
“江临希,”我直视他的眼睛,淡淡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很无辜。”
他彻底呆住了,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昏黄的光线下,他那张向来从容的脸上,竟真的浮出一种茫然的神情。
好似真的无辜一样。
这时,身后响起弟弟尖锐的声音:
“江临希!你离我姐远点!”
他几步冲过来,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整个人带着怒气:
“你害死了我爸妈,害我姐抑郁了整整三年,害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哭腔和恨意:
“你把我们家毁成这样,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你又想来干什么?!”
我轻轻拍了拍弟弟颤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然后走到他身前。
目光落在江临希脸上。
他正一脸错愕。
呵,真会装。
我没有丝毫犹豫。
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是你欠我家的。”
他被扇得偏过头去,怔怔地捂住脸。
我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清脆声响彻夜色。
“这一巴掌,是你妈欠我家的。”
其实。
他们母子欠我们的,何止是这两巴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