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明早来茶室坐坐?' 陈淑芬的消息弹出来。
茶室里,她递来一杯茶,手机屏保一闪而过,我瞥见'小广场租赁协议'几个字。
她手一抖,迅速锁屏,指尖敲桌的速度快得像打鼓。
小广场传来推搡声,李凤英的亮片运动服在人堆里闪,她护着腰间挂的音响,跟拿折扇的王爷爷推搡:'您拍坏设备试试!'
王爷爷扇尖戳向音响:'震碎我家玻璃还有理了?'
围观的赵叔刚张嘴,李凤英扭头喊:'都多管什么闲事!'
我挤进去扒拉两下:'两位,消消气。'
说着踮脚扭了个广场舞动作,胳膊抡得像风车。
李凤英噗嗤笑出声:'小周你这抽风似的,比我家球球转圈还逗!'
王爷爷绷着脸没说话,嘴角却往下扯。
'要不咱定个音量分级?' 我掏出笔记本,'早上七点前小点声,八点后再调大。'
王爷爷拍大腿:'偏袒年轻人!'
李凤英叉腰:'没音乐跳不嗨!'
我瞥见音响旁摊开的旧相册,翻到张泛黄照片——李凤英扶着颤巍巍的失智老人,两人胳膊搭成圈儿跳舞。
'这啥?' 李凤英抢过去,指尖抖了抖。
王秀芬挤过来:'上周我还见李姐教老周头跳呢,那老头儿笑得跟孩子似的!'
李凤英低头看照片,喉结动了动。
王爷爷弯腰捡碎玻璃,轻声说:'我孙女儿也爱跳,在家扭得可欢。'
李凤英突然伸手拧音响旋钮,声音降了大半:'就按小周说的调。'
王爷爷从兜里掏出团棉花:'我让闺女买的降噪棉,塞音响缝里。'
我赶紧翻出昨晚写的'和谐舞曲公约',李凤英拿笔就签:'早该这样!'
王爷爷捏着笔戳了戳:'我按手印。'
围观的赵叔凑过来:'我也签!'
我把公约往音响上一贴,转身就听见东头人行道传来‘哗啦’一声。
凑过去看,穿油围裙的张建国和拿铁皮饭盒的刘德昌揪着摊位布,豆浆泼了刘德昌一裤子,深灰色裤腿洇出一片湿痕。
刘德昌抓过摊位上的油条砸过去:‘你占满人行道,我躲都没处躲!’
油条砸在张建国围裙上,黏着豆浆往下滴。
张建国急得脸涨红:‘我挪了摊,闺女学费上哪儿凑?’
刘德昌弯腰捡豆浆桶,鞋带‘滋啦’粘在地上:‘我这就去街道告你!’
我挤到中间扒拉两人胳膊:‘张哥,上个月和谐会说的“和谐之星”你忘了?评上能减租金。’
张建国瞪着眼:‘减那三瓜两枣够交学费?你这是画饼!’
刘德昌梗着脖子:‘我现在就去!’
我赶紧翻手机打社区小学电话,跟校长说:‘张建国闺女入学的事…’
电话里传来‘咔嗒’声,校长说:‘不归我们管。’
王秀芬挤进来,举着手机晃:‘我翻着了!社区公告写着呢,商户信用影响子女入学。’
张建国凑过去看,脸一下子白了:‘真…真会调班?’
我点头:‘有可能。’
张建国蹲在地上抹了把脸:‘我挪。但能不能给摊位挪半米?’
我拍他肩膀:‘我找物业划个便民早餐区。’
带张建国到楼角一看,白漆刚画好‘便民早餐区’五个字。
刘德昌从兜里掏出纸巾:‘我孙女儿爱喝你家豆浆,别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