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用那在以前学校名列前茅的成绩跑遍了滨海市所有我能去的公立高中。
得到的答复几乎一模一样：“同学，你的成绩确实非常优秀。我们可以免除你高三一年的全部学费。”
“那……生活费呢？”我小心翼翼地问。
对方总是抱歉地摇头，眼神里带着同情。
免除学费不够，我需要吃饭，需要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我需要活下去。
最后，我站在了华鼎学府的校门口。
这是全市最顶级的私立贵族学校，传闻里这的学生非富即贵，学习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人生点缀。
我出现在这里，像个天大的笑话。
年级主任是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我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磨出毛边的裤脚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是成年人对不自量力的怜悯。“你确定要来我们这里？我们学校的学生，家境优渥，脾气嘛……也金贵。你怕是会成为他们排解无聊的消遣。”
我把仅存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老师，求求您。只要学校能免除我的学费，再……再给我一点奖学金当生活费……每个月五百，不，三百块就够了！我保证，我一定会拼命学习，给学校争光，考上最好的大学！”
他或许是被我的执着打动，又或许是觉得这事本身就很有趣，沉吟片刻，竟然同意了。
“行吧。学校正好有个贫困生奖学金名额，可以提前预支给你一万块。你好自为之。”
我激动得连声道谢，躬着身子退出了办公室。
就在门轻轻合上的那一刻，我听见他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轻哼，带着嘲弄：“还三百块奖学金？这穷小子，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我捏紧了口袋里那厚厚一沓钱，这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用尊严换来的入场券。
2 饥饿挣扎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空调冷气吹得我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走进去，原本吵闹得像菜市场的教室安静了一瞬。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好奇，探究。
“喂，你们看他身上穿的什么？那颜色都洗成地图了吧？是哪个潮牌新出的‘乞丐风’限定款吗？”
“你懂什么，这叫复古。不过话说回来，这衣服都磨成这样了还不散架，质量是真不错，比我上周扔的那件古驰强多了。”
“听这意思，你还打算去淘一件？”
“滚蛋！你他妈才穿这种破烂！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家公司下个月的订单全黄了！”
两个穿着定制校服、手腕上戴着名表的男生笑骂着推搡起来，周围的人非但不劝，反而吹着口哨起哄。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这些话，比起养父母常年挂在嘴边的“野种”、“赔钱货”，已经算得上是温言细语。
我走向了我的座位——教室最角落，紧挨着垃圾桶的那个位置。
这是年级主任“特意”为我安排的，用心良苦。
开学两周，我像个透明人。
每天缩在角落里，不是刷题就是看书。
老师们渐渐注意到了我，甚至有些喜欢我。
因为我是整个班级里，唯一会在课堂上认真听讲，并且在他们提问却无人应答的尴尬时刻，举手打破冷场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