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分开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抱着书架走在前面,沈砚跟在后面,送她到巷口。她回头说“再见”时,他忽然开口:“下次有空,我教你做个小木梳吧?”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那我下次带点我煮的茶过来。”
夕阳落在她的笑脸上,沈砚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天起,在他心里生了根,像他刚栽的小树苗,慢慢抽出了新芽。
第三章 茶与木的时光
苏晚带茶来的那天,是个晴天。
她拎着一个保温壶,还有一碟刚烤好的杏仁饼干,走进“沈记木作”时,沈砚正在给一批老木料上蜡。空气里弥漫着蜂蜡的香气和木料的淡香,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安心。
“沈师傅,我来了。”她把保温壶放在桌上,“我煮的陈皮普洱,您尝尝。”
沈砚放下手里的蜡布,走过来坐下。苏晚给他倒了杯茶,茶汤呈深褐色,飘着淡淡的陈皮香。他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舒服得叹了口气:“比我平时喝的散装茶好喝多了。”
“我爷爷教我的,他说煮普洱要放陈皮,能去涩。”苏晚拿起一块杏仁饼干,递给他,“您尝尝这个,刚烤的,还热乎。”
沈砚接过饼干,咬了一口,酥脆香甜,带着杏仁的香气。他很少吃这种甜食,却觉得这个味道很合心意。两人坐在柜台边,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从老木匠的手札聊到古籍里的故事,从榫卯的结构聊到修复古籍的技巧,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后来,苏晚真的跟着沈砚学做小木梳。
沈砚给她选了一块紫檀木,木料不大,却足够做一把小巧的木梳。他先教她画图纸,用铅笔在木料上画出梳齿的形状,叮嘱她:“梳齿要均匀,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疏,不然用着不舒服。”
苏晚握着铅笔,手有点抖。她平时拿惯了镊子和毛笔,握铅笔做木工活还是第一次。沈砚站在她身边,弯腰看着她的手,偶尔伸出手,轻轻调整她的姿势:“手腕放松,别太用力,顺着木料的纹理画。”
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带着淡淡的木料香和茶味。苏晚的耳朵有点发烫,手却慢慢稳了下来。画好图纸后,沈砚教她用小锯子锯梳齿,他握着她的手,一起推动锯子,锯木的声音在铺子里响起,像一首缓慢的歌。
“慢慢来,别着急。”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榫卯讲究‘严丝合缝’,做木梳也一样,每一步都要用心。”
苏晚点点头,眼睛盯着锯子下的木料,心里却有些慌乱。她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传过来,像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那一刻,她忽然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让这份安静又温暖的时光,能多停留一会儿。
做木梳的过程断断续续,苏晚每周都会来两三次。有时候她来得早,沈砚还没开门,她就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等,看着阳光一点点爬上“沈记木作”的门楣;有时候她来得晚,沈砚会留一盏灯,等她来了,再一起煮茶,一起做木梳。
木梳快做好的时候,苏晚发现沈砚的手不太舒服。他揉手腕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拿工具都会手抖。她问他怎么了,他总是笑着说:“老毛病了,以前做重活累的,歇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