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故意引你前来。” 石水心头一震,接过他未说完的话。昨夜云彼丘疯疯癫癫地冲进她的房间,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纸,嘴里反复念叨着 “门主没死,门主回来了”。她只当是他十年心结难解,产生了幻觉,安慰了几句便让他回去了。可眼前这李莲花的言行举止,处处透着诡异。尤其是他凑近时,她闻到他衣襟上淡淡的药味,竟与当年李相夷重伤时敷的金疮药气味相似 —— 那药是她亲手调制的,用了独特的配方,天下间绝无第二份。
正思忖间,普渡寺的小沙弥匆匆跑来,僧袍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跑到两人面前时,几乎站立不稳,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石院主!李大夫!不好了!普神师父…… 普神师父在禅房自尽了!”
石水和李莲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两人立刻跟着小沙弥往禅房赶去,脚步匆匆,穿过层层庭院。普渡寺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却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禅房内,浓重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普神和尚倒在蒲团上,双目圆睁,嘴角溢着黑血,脸色青紫,显然是中毒而亡。他手边放着个空瓷碗,碗底还残留着少许黑色液体。石水刚要上前查看,却被李莲花拉住手腕。他的指尖冰凉,仿佛刚从冰水中捞出来一般,力道却意外的稳,将她牢牢拉住。
“别碰,是牵机引。” 李莲花松开手,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簪。银簪通体发亮,是纯银打造。他小心翼翼地将银簪探入瓷碗,不过片刻,原本光亮的簪尖瞬间变黑,“此毒入口即发,发作时全身抽搐,剧痛难忍,他却能端端正正坐在这里,倒像是早有准备,心甘情愿赴死。”
石水盯着他熟练的动作,心中疑窦丛生。一个乡野郎中,怎会对天下奇毒如此了解?牵机引是前朝秘毒,配方早已失传,寻常人连名字都未曾听过。她忽然问道:“你怎么懂这么多毒药?”
李莲花正用银针轻轻拨开普神的手指,闻言动作一顿,指尖的银针微微晃动。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行医多年,走南闯北,总要认得几种剧毒才好保命。江湖险恶,多懂一点,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他的指尖在普神掌心轻轻划过,“石院主看这里。”
石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普神掌心有几道浅浅的划痕,错落有致地拼成个残缺的 “潮” 字。那划痕极浅,显然是普神临死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刻下的。石水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 十年前东海之战前,李相夷曾在她剑穗上刻过同样的字。当时他站在四顾门的演武场上,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握着她的剑,指尖在剑穗上细细雕琢,轻声说:“石水,这‘潮’字你收好,若遇危险,可凭此字调动四顾门暗桩,他们会全力助你。” 那时的他,眼神坚定,语气郑重,仿佛早已预料到未来的凶险。
“这字迹……” 石水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微微颤抖,“你认识?”
李莲花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着腰捂住胸口,肩膀剧烈起伏。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