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来源于网上的从战场上醒来失忆亲手推开爱人）
他从战场醒来，第127次推开了身上那具冰冷的尸体。
直到这次，他擦净对方的脸，才惊觉自己亲手推开了用命护他的爱人。
第一章
我又醒了。
甚至不用睁眼，那股味道就先来了。
铁锈、火药、烧焦的泥土，还有，一种更深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味，它们混在一起，像一块湿透的、肮脏的破布，严严实实捂在我的口鼻上。
我习惯性地屏住呼吸一秒，然后认命地让它灌满我的肺。
第一百二十七次？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莫名其妙声音。
我没有理会，睁开眼，头顶是永恒不变的、脏兮兮的灰蒙蒙。
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均匀的灰。
然后，我感到了胸口的重量。
他还在那儿，像之前一百二十六次一样，伏在我身上，头颅歪向一边，冰冷的额头抵着我的锁骨。
我没有惊慌，没有推开，甚至连动一下的欲望都很稀薄。
脑子里空荡荡的，像被一场持续了很久的大雪覆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白，和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疲惫。
这疲惫比死亡更具体。
我只是躺着，看着那片灰色的天，感觉着那份熟悉的重量。
过了好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是几秒钟，在这里，时间也是黏稠的，失去了流速。
“该推开了。”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起来，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于是，我动了。
我的右手，几乎是自主地抬起来，抵在他冰冷、坚硬的肩甲上，然后，用力。
“滚开。”
我心里想，但嘴里发不出声音，只有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气息呼出。
他翻滚了下去，侧倒在旁边的焦黑泥地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我早已听惯的撞击声。
尘土微微扬起。
和之前每一次，一模一样。
我坐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关节像是生了锈。
目光扫过他的背影，那身残破的军装，凝固的血块，然后毫无波澜地移开。
我不认识他。
至少，现在的我不认识他。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沾了些从他肩甲上蹭下来的黑灰和暗红色的碎屑。
我下意识地想在身上擦擦，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也同样破烂肮脏，无处下手。
算了。
我本该站起来，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凭着某种模糊的直觉，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走去。
那里通常会有一条干涸的河床，或者一个半塌的村庄，路上会遇到些什么，然后……我的脑袋里会想起一些无关轻重的记忆碎片。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
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倦意，像潮水般漫上来，淹过了那点模糊的直觉。
我连站起来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一种属于灵魂的力气。
我就那么坐着，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不远处一截烧黑的树干。
我的左臂，靠近肩膀的地方，传来一阵隐隐的酸胀感。
我记得，刚才推开他的时候，就是这条手臂用的力。
但这酸胀感里，似乎还掺杂了点别的什么，一种……肌肉深处的记忆，好像在抗议这次推开，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