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砚思索之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辆青布马车正朝着破庙的方向赶来,车帘被风吹起,露出一张苍白却清秀的脸。
“是柳家的人?” 李二问道。
沈砚摇摇头:“柳家是富商,出门该坐马车,可那车看着像是租来的。” 话音刚落,马车已停在庙前,一个穿着素色棉裙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正是柳万山的远房侄女苏凝眉。
苏凝眉今年二十四岁,半年前从乡下投奔柳万山,留在柳家帮衬家务。她身形单薄,站在雪地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听到柳万山的死讯时,她脸上满是震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沈…… 沈校尉,我叔父他……” 苏凝眉的声音带着颤抖,眼圈泛红,像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沈砚点点头,侧身让她进庙。苏凝眉走到柳万山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他胸口的匕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匕首,却又很快缩了回来,转而轻轻拂去柳万山脸上的雪粒,动作轻柔,带着几分哀戚。
“叔父半月前说要去苏州进货,还说回来给我带苏绣…… 怎么会这样……” 苏凝眉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悲痛。
沈砚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着她的反应。他注意到,苏凝眉的目光在匕首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而且她的右手始终揣在袖筒里,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苏姑娘,你叔父去苏州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见过什么人?” 沈砚问道。
苏凝眉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摇摇头:“没…… 没说什么特别的。他走的前一天,还和账房老冯对账到很晚,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伙计出发了。”
“老冯?” 沈砚记起这个名字,是柳万山绸缎庄的账房,听说为人懦弱,平日里很少与人争执。
“是,老冯跟着叔父好几年了,账目都是他管着。” 苏凝眉说着,又低下头,避开沈砚的目光。
就在这时,李二带着几个衙役赶了过来。为首的衙役头目姓王,是知府周鹤年的亲信,平日里仗着周鹤年的势力,对谁都颐指气使。看到沈砚,王头目脸上没什么好脸色,撇了撇嘴:“沈校尉,不过是个商人的死,何必这么兴师动众?说不定是哪个劫匪见财起意,杀了人跑了。”
沈砚皱了皱眉:“王头目,你看庙外的雪,没有任何脚印,凶手怎么跑?而且柳万山是在半月前就离开南城了,为何会在这里出现?此事蹊跷,必须仔细查。”
王头目不屑地笑了笑:“查什么查?南城这么大,雪下了三天,就算有脚印也早被盖住了。依我看,先把尸体抬回柳家,让柳家人自行处理,至于凶手,慢慢找就是了。” 他说着,就要让人动手抬尸体。
“不行!” 沈砚上前一步,拦住他们,“现场不能动,必须等知府大人下令,或者仵作验完尸再说。破坏了现场,线索就没了。”
王头目脸色一沉:“沈砚,你不过是个守城校尉,管得着衙役的事吗?信不信我现在就禀告知府大人,说你妨碍公务!”
沈砚丝毫不惧,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职责所在,不敢懈怠。王头目若是要禀告知府大人,尽管去,只是在那之前,谁也不能动这里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