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庙孤尸
隆冬腊月，南城已连降三日暴雪。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头，将整座城裹进一片冷寂的白里。寒风卷着雪粒，打在城墙上簌簌作响，偶尔有几声归鸟的啼鸣，也很快被风雪吞没。
沈砚裹紧了身上的青布棉袍，握着腰间的长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他是南城的守城校尉，按例每日要巡查城防边界，今日暴雪初歇，积雪没到小腿，走起来格外费力。他呼出的白气刚到眼前就散了，睫毛上凝着一层薄霜，视线所及之处，只有茫茫白雪，连平日里往来的商客都不见踪影。
“校尉大人，这鬼天气，连只野狗都躲起来了，咱们要不先回营避避？” 跟在身后的小兵李二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瑟缩。
沈砚没回头，只是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边界要紧，万一有流民趁雪天闯进来，或是有歹人藏在雪堆里，疏漏不得。” 他出身寒门，能当上校尉全靠实打实的武艺和细致，虽因不愿同流合污被排挤在官府核心之外，却从不敢懈怠分内之事。
两人沿着城墙根往前走，转过一道弯，前方隐约露出一座破庙的轮廓。那是座废弃的土地庙，墙体斑驳，屋顶漏着雪，平日里只有流浪汉会偶尔落脚。沈砚本想直接路过，可刚走至庙门口，鼻尖忽然嗅到一丝异样 —— 那是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在雪的冷冽气息里，若有若无。
“等等。” 沈砚抬手拦住李二，拔出长刀，刀鞘在雪地里磕出轻响。他放缓脚步，推开虚掩的庙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庙内比外面更显阴冷，神龛上的土地公雕像半边脸已脱落，落满了灰尘和雪粒。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光，沈砚的目光扫过地面，随即顿住 —— 神龛前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料子考究，显然不是寻常百姓。沈砚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搭在对方颈间，只触到一片冰凉，早已没了气息。他再抬眼，只见死者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绳结打得紧实，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柄上绣着一朵暗红色的寒梅，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样式。
“李二，快去报官，再让人去柳家通报 —— 死者是柳万山。” 沈砚沉声道。他认得这锦袍，是南城绸缎庄掌柜柳万山常穿的那件，上个月巡查时还见过。
李二凑过来一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柳掌柜？他不是说半月前就去苏州进货了吗？怎么会……”
沈砚没接话，目光落在庙外的雪地上。方才他和李二过来时，雪地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脚印，一串深一串浅，清晰地从城墙根延伸到庙门口。可庙门到尸体所在的位置，雪面平滑如初，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甚至连风吹过的褶皱都很少 —— 仿佛柳万山的尸体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你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准靠近。” 沈砚站起身，握着长刀走出庙门。他绕着破庙转了一圈，积雪深厚，足有半尺多深，除了他和李二的脚印，再没有其他痕迹。庙后有一扇小窗，窗沿上积着雪，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庙墙也完好无损，没有攀爬的印记。
这 “无脚印命案” 太过诡异，沈砚皱紧眉头，心里泛起疑惑：凶手是怎么把柳万山带到这里，又不留痕迹地离开的？柳万山明明说去了苏州，为何会陈尸在这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