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湘被他看得有些慌乱，抱着画夹匆匆退了出去。门帘落下，隔绝了堂外的风雪。倪适之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自己左手虎口处那道浅浅的疤痕上，那是他年少时练针留下的痕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姑娘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第1章 画笔问诊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张师傅，倪适之坐在案前，手里摩挲着一本泛黄的《千金方》。窗外雪势渐大，簌簌地落在屋檐上，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了下来。可他的心，却有些静不下来。眼前总是浮现出叶萧湘那双带着江南水汽的眼睛，还有她抱着画夹时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他以为又是哪个病患。
门帘掀开，进来的却是叶萧湘。她换了件厚实的斗篷，脸颊冻得红扑扑的，怀里却抱着个食盒。
“倪郎中，我……我没什么事，就是路过，顺便给您带了些姜茶。”她把食盒放在桌上，有些局促地解释道，“天冷，喝点暖暖身子。”
倪适之看着她，没说话。他这辈子，除了师父和老掌柜，从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干巴巴地说：“多谢，不必了。”
“不麻烦的，我熬了很多。”叶萧湘打开食盒，一股甜辣的香气弥漫开来。她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推到他面前，“您尝尝？”
倪适之端起碗，热气氤氲了他的眼。他抿了一口，姜味很冲，但甜度恰到好处，一股暖流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好喝。”他难得地夸了一句。
叶萧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漾开两个浅浅的梨涡。“您喜欢就好！”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倪适之放下碗，正想说点什么，目光却落在了她放在一旁的画夹上。他忽然想起，她是为了画《长安百业图》才来的。
“你的画，画得如何了？”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叶萧湘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画夹，翻到其中一页。“那天……我还没来得及画医馆，就……就画了您。”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倪适之凑过去看，只见画纸上，一个青衣男子正低头施针，神情专注，眉宇间带着一股冷峻。虽然只是寥寥几笔速写，却把他的神韵画得活灵活现。他看着画中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说不出的触动。
“画得不错。”他评价道。
“真的吗？”叶萧湘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喜。
“嗯。”倪适之点点头，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指了指桌上的脉枕，“叶姑娘，你既然擅长丹青，不如帮我个忙。”
“什么忙？”叶萧湘立刻来了精神。
“我这里有些疑难杂症，脉象复杂，光用文字记录，总有些说不清楚。你若能帮我画下来，或许对我研究病情有帮助。”他找了个听起来很专业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
叶萧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好啊！能帮到倪郎中，是我的荣幸！”
从那天起，叶萧湘便成了回春堂的常客。她不再提画画的事，每天午后都准时出现，带着她的画笔和颜料。倪适之问诊时，她就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病人的气色、舌苔，然后根据倪适之的描述，将各种脉象、病症图谱一一画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