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安大多时候只是看着,很少说话。他会坐在民宿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拿着本书,却一页也没翻过,目光越过稻田,落在远处的青山上,像在想什么心事。
阿荞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苏晚看沈聿安的眼神里有依赖,沈聿安看苏晚的眼神里却有疏离,像隔着层看不见的纱。
一周后的晚上,阿荞家的门被敲响了。开门一看,是沈聿安。他手里拿着个信封,站在月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阿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阿荞让他进屋坐,给他倒了杯山里的野菊花茶。茶盏是粗陶的,边缘有些磕碰,和他手腕上精致的银表格格不入。
“我看你平时还要干农活,是不是……没去上学?”沈聿安开门见山。
阿荞点点头,手指绞着衣角:“家里没钱,我娘身体不好,弟弟还要读书,我就……”
“我可以资助你。”沈聿安打断她,把信封推到她面前,“这里面是一万块钱,你先拿着。我会一直资助你到大学毕业,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去城里读书,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阿荞愣住了,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像看着块烫手的山芋。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为什么……要帮我?”她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沈聿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该困在这山里。”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希望……你能偶尔陪我说说话。”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朋友一样。”
阿荞看着他眼底的郁色,忽然想起那天在望月潭边,他望着月影时落寞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信封:“好。”
她需要这笔钱。弟弟的学费快到期了,娘的药也快没了。至于陪他说话,不过是动动嘴的事,算不上什么难事。
从那天起,沈聿安会经常来找阿荞。有时是在田埂上,看她插秧;有时是在溪边,看她洗衣;有时会约她去后山,听她讲山里的故事。
他话不多,大多时候是阿荞在说。她说哪种野果能吃,哪种草药能治咳嗽,说她小时候在山里迷路,被好心的猎户送回家。他就坐在旁边听着,眼神专注,偶尔会问一两句。
苏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来找沈聿安的次数变少了,有时还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阿荞,像在审视,又像在同情。
阿荞不在意。她知道自己和沈聿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资助她,她陪他说话,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至于其他的,她想都没想过。
直到那天,沈聿安送了她一支钢笔。那是支很漂亮的钢笔,笔身是银色的,刻着精致的花纹。
“给你,写字用。”他把钢笔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阿荞的脸有些发烫,低声说了句“谢谢”,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像样的礼物,比王婶给的花布帕子还要让她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