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摸着那支钢笔，心里第一次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山里的春笋，在夜里悄悄发了芽。
第三章 白月光的转身
沈聿安要离开的前一天，下了场小雨。阿荞正在给玉米施肥，看到沈聿安和苏晚站在民宿门口吵架。
距离太远，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苏晚的情绪很激动，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沈聿安则背对着她，肩膀紧绷，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苏晚哭着跑开了，沈聿安还是站在原地，像座沉默的山。
阿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擦吧。”
沈聿安接过手帕，却没擦脸，只是攥在手里，指节泛白。“她要走了。”他忽然说，声音沙哑。
“嗯。”阿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
“我求她留下来，跟我回城里，她不肯。”沈聿安的声音里带着自嘲，“她说她爱的是自由，不是我给的安稳。”
阿荞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疼。原来那么厉害的城里人，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山里的月亮，比城里的亮。”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沈聿安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阿荞低下头，“就是觉得，留不住的东西，就算了吧。”
沈聿安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释然，又有点无奈。“你说得对，算了吧。”
那天晚上，沈聿安又来找阿荞。他喝了点酒，脸颊微红，眼神却很亮。
“阿荞，我明天就要走了。”他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星星，“但我不会食言，我会一直资助你。如果你想好了，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带你去城里。”
阿荞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他转过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
他站起身要走，阿荞忽然叫住他：“沈先生。”
“嗯？”
“谢谢你的钢笔。”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不客气。”
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阿荞摸了摸怀里的钢笔，心里像被雨水打湿的泥土，沉甸甸的。
沈聿安走的那天，阿荞去送了他。苏晚没出现，只有沈聿安一个人，背着个简单的背包，站在老槐树下。
“我走了。”他说。
“嗯，路上小心。”阿荞说。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车。车子发动时，他摇下车窗，对她说：“等我消息。”
阿荞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山路尽头，直到扬起的尘土落定，才慢慢转身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阿荞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却又有些不一样。她开始用沈聿安送的钢笔写字，在王婶家借的旧课本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她问过王婶，她的全名其实叫林荞。
沈聿安的钱按时打到王婶的卡里，王婶再取出来交给她。他还会给她寄书，有语文、数学，还有一些故事书。阿荞每天干完活，就会拿出书来看，遇到不懂的就记下来，等下次沈聿安打电话来的时候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