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月光很柔,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铺上。隽哲的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最后停在她的唇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他会在她紧张时,轻声说“别怕,我在”,会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湿意,会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紧紧攥着,像是要把她的温度刻进骨子里。苏晓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柔,感受着他小心翼翼的珍视,心里悄悄念着他的名字——隽哲,隽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他的怀里慢慢睡着。睡前最后一刻,她还能听到他在耳边说“晚安,我的女孩”,还能感受到他轻轻抚摸着她颈间的薄荷项链,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第二天清晨,苏晓是被观海台的风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想抱住身边的人,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床单——床的另一边,早就没了温度。
她猛地坐起来,心脏瞬间揪紧。隽哲的吉他包不在墙角,他常穿的那件灰色卫衣也不见了,只有书桌上,放着那张昨晚他画的卡通头像画——画被揉得皱巴巴的,两个小人牵手的地方,被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连那圈贝壳粉星星,都被踩得模糊不清。
苏晓抓过手机,手指抖得连解锁都要反复几次。她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里,躺着一条隽哲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没有语气,没有解释,只有一段像冰一样冷的文字,直直捅进她的心脏:
“阿凯他们赌我能不能追到你,现在赌约赢了。之前的话别当真,项链扔了吧,挺便宜的。”
手机“啪”地掉在床单上,屏幕亮着,那条消息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里。苏晓愣了几秒,然后突然捂住嘴,却还是没忍住哭出声来。她想起他在比赛台上说“只唱给一个人听”,想起他学了三天的草莓奶冻,想起他在沙滩上画星星时没说完的话——那些她以为的真心,以为的专属温柔,原来只是一场赌约,原来她的喜欢,只是他和朋友间的玩笑筹码。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观海台,海风吹得她浑身发抖。远处的海平面刚泛起微光,昨晚他们一起挂的星星灯还亮着,却显得格外讽刺。苏晓扶着栏杆蹲下来,眼泪砸在木板上,很快被风吹干。她不是恨,是一种从云端摔进泥里的窒息感——她掏心掏肺珍视的感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赌约”,她以为的特殊,不过是他用来赢的“道具”。
她在观海台坐了很久,从清晨坐到太阳升起,又从太阳升起坐到海面被染成橘色。期间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隽哲打来的,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最后还是按下了拒接,然后把他的号码拉黑,把微信删除。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看着颈间的薄荷项链,突然觉得无比刺眼。她把项链摘下来,放在书桌上,和那本《海子诗集》、那张揉皱的卡通画放在一起——这些曾被她当作宝贝的东西,现在都成了扎心的笑话。
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海风还是那么暖,可苏晓却觉得浑身发冷。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海边民宿,观海台的星星灯还在闪,像在嘲笑她的天真。她终于知道,有些誓言,就像沙滩上的画,看起来再美好,也会被轻易揉碎;有些喜欢,就像一场赌局,她拼尽全力,却只是别人眼里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