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陈阳那时刚上初中,跟着林慧在津门市生活。陈敬山每个月都会寄生活费过去,也会给陈阳打电话,但陈阳的话越来越少。有一次,陈阳在电话里说:“爸,你别再闹了,周叔叔对我挺好的,同学都笑我有个疯爸爸。”
陈敬山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他知道,儿子是被林慧和周明远影响了,可他没办法。他只能说:“阳阳,你姐姐死得不明不白,爸爸不能不管。等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但陈阳没等明白。2005 年,林慧给陈敬山寄了一封离婚补充协议,说陈阳自愿跟周明远姓,以后跟陈敬山断绝父子关系。陈敬山拿着协议书,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哭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老婆走了,儿子不认他了,只剩下女儿的照片,陪着他。
2006 年,陈敬山找到了一个机会。他通过宁州市公安局的朋友,拿到了陈念的尸检样本,送到北京的一家司法鉴定中心。三个月后,鉴定结果出来了:陈念的体内检测出过量的镇静剂成分,并非复合维生素 B12;她的呼吸道内有呕吐物残留,死因是 “镇静剂过量导致深度昏迷,呕吐物堵塞呼吸道窒息死亡”;此外,她的下体有轻微撕裂伤,体内检测出周明远的 DNA。
陈敬山拿着鉴定报告,手都在抖。他立刻去宁州市公安局报案,要求立案侦查周明远。但民警告诉他,案子发生在津门市,宁州警方没有管辖权,得让津门警方立案。
陈敬山又去了津门市。这一次,他带着鉴定报告找到了王磊。王磊看了报告,脸色凝重,但还是摇了摇头:“陈先生,这份鉴定报告是你私人委托的,不具备法律效力。而且距离案发已经三年了,很多证据都灭失了,我们很难立案。”
“那 DNA 证据呢?” 陈敬山急了,“报告里说念念体内有周明远的 DNA,这还不够吗?”
“DNA 只能证明他们发生过关系,但不能证明是强奸,也不能证明周明远故意注射镇静剂。” 王磊叹了口气,“周明远说他和陈念是自愿的,注射镇静剂是为了帮她缓解焦虑 —— 他有医师资格证,很容易找借口。而且林慧也说,陈念那段时间情绪不好,周明远确实在帮她调理。”
陈敬山知道,林慧又在帮周明远说话。他去找林慧,把鉴定报告摔在她面前:“林慧,你看看!这就是你选的男人!他害死了念念,你还帮他撒谎!你对得起念念吗?”
林慧看着报告,脸色苍白,却还是嘴硬:“我不知道这报告是真是假,明远不是那样的人…… 念念已经走了,你就不能让她安息吗?”
陈敬山看着她,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他转身离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所有人都不帮他,他也要告到底。
接下来的几年,陈敬山开始频繁往返于宁州和津门之间。他找过津门市检察院,要求监督警方立案;找过律师,想提起刑事自诉;甚至去津门市人大信访,希望能得到重视。但每次都碰壁 —— 检察院说 “证据不足,不符合立案条件”;律师说 “跨市办案难度太大,胜诉率几乎为零”;信访部门说 “会督促警方调查,但需要时间”。
时间一年年过去,陈敬山的头发越来越白,背也越来越驼。他为了凑律师费和鉴定费,打了好几份零工 —— 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夜市摆摊卖袜子,周末去快递公司分拣包裹。有一次,他在工地搬砖时摔了一跤,腿骨裂了,躺在医院里,没人照顾。护士看他可怜,问他家里人呢,他只是摇摇头,说 “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