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工厂"两个字,我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我住在出租屋,暖气坏了,裹着羽绒服改计划书,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黑色加绒保暖衣,尺码刚好,领口内侧绣着小"晚"字,附纸条"天凉了,别总熬夜"。还有银行卡突然多出来的两万块,备注"加油,别放弃",我当时以为是投资人定金,请室友吃了顿火锅,现在才明白——那是她每个月从工资里抠的,省吃俭用连奶茶都不敢喝全糖,攒了两个月的钱。
心脏像浸在温温的蜂蜜水里,又酸又胀。我立刻拨通小陈电话:"查苏晚下落,所有信息,越快越好。"半小时后小陈回复:
"苏晚,24岁,深圳龙华电子厂流水线,去年年底还清父债。现读龙华成人高考培训班,报北师大汉语言。苏晨在深圳表姐家,儿童医院康复,主治医生张教授——我们产业园合作专家。另,工厂组长王强总克扣她绩效,让她替加班,她没反抗。"
2 高铁追爱
"克扣工资"四个字像细针,扎得胸口发疼。我打开12306,订了最早去深圳的高铁——早上七点的车,现在才五点,我收拾行李时,把三十七封信、断了带的草莓发圈、当年的创业计划书,都塞进背包最里层。背包带勒得肩膀疼,可我不在乎——这次,要把三年的隐瞒摊开,要把她丢掉的委屈找回来。
高铁驶离站台时,我望着窗外后退的月台,发了条短信:
"苏晚,我是林夏。我在去深圳的高铁上,带了第三十七封信,还有当年没敢给你的创业计划书。"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跳像火车轰鸣,又快又响。
短信发出去十分钟,手机突然响了。接起,听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揉皱的纸:"林夏?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在深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的事?"
我望着窗外往后飞的树影,声音哑得像砂纸:"我现在才知道。我知道你在工厂站十二个小时,知道你寄的保暖衣,知道你寄的报考指南,知道你没放弃去北京的梦想。苏晚,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家的事。我只是怕......怕你觉得我是靠家世才敢说'以后一起去北京'。"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接着传来压抑的哭声:"我早就知道了......去年去你出租屋取指南,看到你笔记本夹层里的名片——你家做医疗产业。我没戳破,是怕你觉得我图钱......林夏,我想跟你去北京,不是因为你有钱,是当年你说'一起考北京'时,眼睛亮得像操场边的路灯,我从没见过那么亮的星星。"
挂了电话,我靠在高铁座椅背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突然觉得这三年的等待都值了。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着对方:她怕我嫌她穷,所以我拼命创业;我怕她觉得我靠家世,所以隐瞒一切。可到最后,我们守住的,都是彼此最珍贵的真心。
3 工厂讨债
深圳北站的人流里,我背着背包,攥着那三十七封信,一眼就看见她——穿浅蓝色连衣裙,抱着卷边的《北京高校报考指南》,发间别着新的草莓发圈,和我当年送的一模一样,草莓上沾着亮晶晶的水钻。她抬起头,看见我,眼睛瞬间亮成星星,朝我跑过来,扑进我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林夏,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