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动车子,引擎低吼一声,在空旷的车库里荡出回音。
“后勤部缺个管文具的,”我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她正好,细心。”
“你——”他像是被噎住了,喘了口气,声音猛地拔高,那点伪装出来的从容彻底崩裂,“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那个破公司付出了多少!你凭什么这么作践她?!我告诉你,你赶紧收回成命!不然……”
“不然怎样?”我打断他,声音里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饶有兴味的笑意,“继续扇自己耳光?这次需要我提供工具么?后勤部刚好新进了一批裁纸刀,挺锋利的。”
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咻咻的,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狗。
他没料到我知道。没料到我不仅知道,还直接把它撕开,摊在明面上,成了笑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几秒后,他硬邦邦地反驳,声音发虚。
“不懂挺好。”我看着车前窗冰冷的金属框架,“专心吃你的软饭。毕竟……”
我顿了顿,轻飘飘地补上最后一句。
“她以后能给你买的表,可能只剩电子表了。车?共享单车月卡要不要我赞助你一张?”
没等他反应,我掐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像个被无形之手缓慢抽紧的真空袋。
我雷厉风行地收回权柄,几个原本依附苏清、上蹿下跳的中层被干脆利落地敲打或清理。高层的态度从惊疑观望迅速转变为谨慎的服从。资本和权力只认拳头,以前原主把拳头收起来了,现在我只是重新握紧。
没人再敢提起副总裁三个字。现在只有后勤部的苏清。
她试图找过我几次。在我办公室门口,在地下车库,眼神里混合着哀求、愤怒和一种摇摇欲坠的、试图拿捏过去的骄纵。我视而不见。
李秘书战战兢兢地汇报,说苏清在后勤部状况不断,不是搬不动复印纸箱子就是打错了申请单,甚至和负责发放卫生阿姨吵了起来,嫌毛巾的质地太粗糙。
“告诉她,”我翻着报表,头也没抬,“干不了,可以滚。”
李秘书大气不敢出,应了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午休时间,我故意绕道经过后勤部办公区。
远远就听见压抑的抽泣和一道显得格外尖利的声音。
“……这让我怎么核对?数字全是错的!你们就是故意刁难我!以前这些根本不用我经手!”
是苏清。她面前堆着半人高的纸张清单,头发有些乱,眼圈红肿,失去了名牌套装和精致妆容的包裹,那份被娇养出来的、咄咄逼人的脆弱显得格外可笑。
几个老油条后勤职员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没人接话。
我脚步没停,径直走过。
她看见了我。
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她死死盯着我,嘴唇颤抖,像是想扑上来,又像是想求饶,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混合着屈辱和不甘。
我目光掠过她,如同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办公家具,没有丝毫停留。
走出很远,那道绝望又怨毒的视线还钉在我背上。
下午,内部通讯软件上,一个匿名小号给我发来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