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发出一声羞窘至极的低吟，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跳起来，一头扎进了内室的锦被里，将那张红得滴血的脸和那枚仿佛也在发烫的玉佩，深深地藏了起来。
晨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锦被上，包裹着被子里那个心跳如雷、被巨大的甜蜜和羞涩淹没的少女。这深宫的早晨，始于一场无声的惊心动魄，终于一颗被帝王情网牢牢捕获、悸动不已的心。
殿内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微尘。殿内安静得能听见铜壶滴漏那细微的、规律的水滴声。
小燕子并没有像乾隆离开时嘱咐的那样“好好养着”，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却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摩挲着掌心里那枚温润的燕子玉佩。玉质的凉意早已被她的体温捂热，那燕子振翅的轮廓深深印在她的指腹上，也仿佛印在了她的心尖。
她在等他。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又微微发烫。紫薇担忧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但此刻，那些关于未来的隐忧，都被一种更强烈、更迫切的期待压了下去。她想见他。想看看他下朝时的样子，想听听他说话的声音。
时间仿佛被拉得格外漫长。她一会儿站起来踱到窗边，假装看庭院里开得正盛的石榴花，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可能的脚步声；一会儿又坐回榻上，低头专注地研究玉佩上的纹路，仿佛那是世间最复杂的谜题。心，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既期待又带着点莫名的紧张。
终于，殿外远远传来了熟悉的、属于帝王仪仗的沉稳脚步声和宫人们低低的请安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和……让小燕子心跳骤然加速的熟悉感。
她“腾”地一下从榻上站起来，像只受惊的小鹿，慌乱地将玉佩塞进贴身的小衣里。那温润的玉石贴着肌肤，仿佛也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手指却紧张地绞着衣角，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
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朝堂之上的威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小路子无声地停在门外。
乾隆迈步而入，目光几乎在踏入殿内的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窗边那个明显在等待他、却又强装镇定的身影。她挺直的背脊，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清澈眼眸中来不及掩饰的、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光芒……都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他眉宇间残留的朝堂冷意。
他挥了挥手，小路子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将殿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偌大的偏殿，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乾隆并未立刻走向她，而是停在原地，深邃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极具压迫感的审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平静，直抵她慌乱雀跃的心底。
小燕子被他看得更加手足无措，刚刚鼓起的勇气似乎又泄了一半。她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弱蚊蝇，带着点被抓包的窘迫：“……皇上……你下朝啦？”
乾隆没有回答。他迈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朝她走来。明黄的龙袍下摆拂过光洁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小燕子的心尖上。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小燕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抵在了冰凉的窗棂上，退无可退。他伸出手，却不是像早晨那样拿东西，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握住了她一只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的手腕。
小燕子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翻涌着浓烈情绪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审视，而是如同昨夜月下、今晨桌边一般的灼热，甚至……更甚。
“在等朕？”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晨起时的微哑，却又揉进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洞悉一切的笃定。不是疑问，是陈述。
小燕子的脸颊瞬间爆红！巨大的羞窘让她想抽回手，想否认，可手腕被他稳稳地握着，那温热的触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慌乱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眼神躲闪，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
乾隆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急、欲盖弥彰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又被更加深沉的情绪取代。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微微用力，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和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更剧烈的战栗。
“小燕子，”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朕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小燕子被他过于靠近的气息和那低沉的声音弄得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是让她好好养着？还是……她下意识地摇头，眼神茫然又带着巨大的羞怯。
乾隆看着她迷蒙的水眸，心中那团火焰烧得更旺。他另一只手抬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轻轻抚上她滚烫的脸颊。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赤裸裸的坦诚和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意：
“朕要你留在身边。”他的语气更加斩钉截铁，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决断，他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脸，更深地迎上他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眸。
“以朕心爱之人的身份。”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度，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烙进她的灵魂深处，“从此以后，这深宫，有朕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归处。你的悲喜，朕与你共担；你的余生，朕与你共度。”
轰——！
这誓言再次的出口比昨夜更加震撼！
“朕心爱之人的身份”……“余生共度”……
这些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小燕子的心坎上！巨大的冲击让她瞬间失语，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放大，脸颊上的滚烫仿佛要烧穿皮肤，心跳更是疯狂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撞得她耳膜轰鸣，头晕目眩！
她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直接、如此不容置疑地将这份情意再次宣之于口，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喜、深入骨髓的羞涩、还有一丝对未来未知的惶恐……所有情绪如同海啸般又瞬间将她淹没！
她被动地承受着他那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目光，感受着他指尖滚烫的温度和他话语中那沉甸甸的分量。乾隆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看着她从茫然，再到那眼底深处无法抑制地涌上的巨大羞涩和……一丝让他心满意足的、纯粹的喜悦光芒。
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手指依旧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雏鸟。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淌。殿内只剩下两人同样激烈如鼓的心跳声。
她微微垂着头，额头抵着他坚实的胸膛，不敢看他那依旧灼热的目光。方才那承诺带来的狂喜还未平息，心底深处那份被紫薇点醒的、对未来的隐忧却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出水面。夏雨荷那漫长而孤寂的等待，那耗尽一生只换来帝王模糊背影的故事，像一道冰冷的阴影，瞬间攫住了她悸动的心。
巨大的甜蜜与冰冷的恐惧交织撕扯，让她喉头发紧。她攥紧了他胸前的龙纹刺绣，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未知的恐惧，低低地、几乎带着泣音问了出来：
“我……你……”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鼓起莫大的勇气，终于将盘旋在心底最深处、最让她害怕的疑问说出了口，“……你会不会……只是一时的新鲜？觉得我这只野燕子闯进来……逗个乐子？过几天……过几天宫里有了更新鲜的人，更漂亮的花……你就……你就忘了我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身体也微微发抖，“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就要像紫薇的娘那般……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等你的一个回头？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的回顾？”
最后那句关于夏雨荷的话，像一根尖锐的刺，不仅刺痛了她自己，也狠狠扎进了乾隆的心底。
他原本带着温柔抚着她后背的手猛地一顿！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有被质疑的愠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心爱之人如此误解和看轻的、巨大的心痛与……怜惜。
“小燕子！”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深深刺痛的沙哑，双手猛地捧起她低垂的脸颊，迫使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直视着他眼底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强烈情绪！
“看着朕！”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帝王的威压，却又奇异地揉进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你就是这样想朕的？把朕当成那等见异思迁、玩弄感情的昏聩之徒？把朕对你的一片心……看作一时兴起的消遣？！”
他眼底翻涌的痛心和那不容置疑的质问，让小燕子心头剧震，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她拼命摇头：“不……不是的……我……”
“不是？！”乾隆打断她，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慌乱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她：“朕告诉你！从围场初见，你一身狼狈却亮得惊人的眼睛撞进朕的视线那一刻起，这颗心——”他猛地抓起她紧攥着他衣襟的手，重重地按在自己坚实滚烫的胸膛上，让她清晰感受到那强劲有力的、为她而狂跳的心脏，“——这颗心，就已经不是朕自己的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和她的掌心，清晰地传递过来，如同最震撼的鼓点，敲打在小燕子的灵魂深处。
“你说‘一时新鲜’？”乾隆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自嘲又无比凌厉的弧度，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朕坐拥天下，见过倾国倾城，阅过人间绝色！若论新鲜，什么东西能新鲜得过朕的江山社稷？！可偏偏是你！是你这只莽莽撞撞的小燕子就这么毫无道理、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让朕的心为你悬着，为你痛着，为你……乱了方寸！”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剖心沥胆般的坦诚，每一个字都饱蘸着浓烈到极致的情感：
“朕对你，绝非一时兴起！是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要将她彻底融化，也彻底烙印，“朕对你，是金口玉言，一诺九鼎！今日许你余生，便是一生一世！这深宫，这天下，再不会有第二人能入朕心！朕许你的，不是等待，是相守！是晨昏相伴，是生死相依！朕要你站在朕的身边，光明正大，共享这万里河山，共度这漫长岁月！你听明白了吗？！”
这番告白，比刚才的每一个字都重，带着帝王的霸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更带着一份沉甸甸的、以江山为证的深情！瞬间融化了小燕子心中那层名为恐惧的坚冰！
她被他眼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情意和斩钉截铁的誓言彻底震慑住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却不再是悲伤和恐惧的泪水，而是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幸福和震撼冲击得无法承受的宣泄！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高高在上、此刻却为她剖心沥胆、许下重诺的男人，只觉得心口那块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甜蜜地击中了！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惶恐，都在他那句“金口玉言，一诺九鼎”和“生死相依”的誓言面前，灰飞烟灭！
巨大的感动和汹涌的爱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进他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将滚烫的泪水和哽咽的回应深深埋进他带着龙涎香的衣襟里：
“我信！我信你！……呜呜呜……我信了……”她哭得语不成调，身体因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双臂却死死地环住他，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我……我不怕了……我答应你。”
乾隆紧紧回抱着怀中这具因激动而颤抖的娇躯，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浸透衣衫，听着她哽咽却无比坚定的回应，心中那团翻涌的火焰终于化作了熨帖的暖流。
他收紧了手臂，下巴重重地抵在她的发顶，殿内，阳光依旧静谧流淌。窗外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而窗边，帝王的明黄与少女的素色衣衫紧紧相拥，那枚紧贴着小燕子心口的燕子玉佩，在衣衫下微微发烫，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那狂乱而甜蜜的心跳。
汹涌的情绪缓缓平息，偏殿内只剩下相依相偎的暖意。小燕子依旧紧紧依偎在乾隆宽阔坚实的怀抱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前襟，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最安心的鼓点，敲打在她方才经历了一场情感风暴的心上。那枚燕子玉佩紧贴着肌肤，仿佛也沾染了他的温度，熨帖着她悸动未平的心房。
乾隆的手臂沉稳而有力地环抱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闭着眼，感受着怀中这份充实与安宁。方才那番剖心沥胆的激烈言辞似乎耗尽了某种情绪，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慵懒的满足和深沉的守护之意。他不再说话，只是用宽大手掌揽住她纤细的肩头，带来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安抚感。
小燕子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巨大的安心感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包裹着她，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她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悄悄抬眼看他。
此刻的他，闭目养神，眉宇间帝王的凌厉和朝堂的疲惫似乎都淡去了，只余下一片近乎平和的温柔。这卸下盔甲的一面，只在她面前展露，让她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悸动。
“皇上……”她小声唤道，声音还带着点哭过后的沙哑和软糯。
“嗯？”乾隆并未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应了一声，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小燕子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龙袍上垂下的丝绦，声音细细的，带着点孩子气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娇憨：“我……我饿了……”
话音刚落，她自己的肚子就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小燕子瞬间羞得又把脸埋回了他怀里，耳根通红。
“呵……”一声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从乾隆胸腔里震荡出来，带着全然的宠溺。他终于睁开眼，垂眸看着怀里那颗羞红的发顶，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朕的小燕子，哭也哭得惊天动地，饿也饿得理直气壮。”他抬手，用指节轻轻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动作亲昵无比。
小燕子被他逗得又羞又恼，在他怀里扭了扭：“不许笑！”
“好，不笑。”乾隆嘴上应着，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他扬声唤道：“小路子”
殿门无声开启，小路子垂首恭立：“奴才在。”
“传膳。清淡些，配些易克化的甜点。”乾隆吩咐着，目光始终没离开怀中的人儿，“送到这里来。”
“嗻。”小路子领命，迅速退下安排。
精致的膳食很快布好。这一次，乾隆没有亲自侍膳，却依旧将小燕子安置在自己身侧最近的座位。席间，他虽话语不多，但目光却时常流连在她身上。
看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软糯的莲子羹，脸颊鼓鼓的像只小松鼠；看她因吃到喜欢的桂花糕而满足地眯起眼睛；看她偶尔偷偷抬眼看他，撞上他目光时又飞快低下头，耳根泛红……
这种无声的注视，带着一种全然的占有和满足，比任何亲昵的举动更让小燕子心头发烫。她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早晨那般拘谨，偶尔也会大着胆子，夹起一块她觉得好吃的点心，飞快地放进乾隆面前的碟子里，然后迅速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自己的，只是那红透的耳根暴露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