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贴地等他咳完，才继续我的计算。
“接下来，是家庭司机。你刚才说你的7系车身长，在老城区不好开。那么以后接送孩子、家庭采购、带老人看病这些事，自然就落到我头上了。一个全职司机，带车是不可能了，就算人，一个月工资加五险一金，至少也要8000块吧？”
“还有，家庭采购员。负责家里所有生活用品、蔬菜水果的采购，保证品质和性价比，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们算得便宜点，一个月3000块的劳务费，不多吧？”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我看着他，笑容越发温和，“张先生，我是你的妻子，除了以上这些，我还需要提供情绪价值、维护家庭关系、处理人情往来、规划家庭理财……这些服务的价值，是很难用金钱量化的。但既然要算，我们就找个参考标准。”
“一个初级的心理咨询师，一小时收费500。一个活动策划，策划一场家庭聚会收费几千到上万不等。一个理财顾问，管理资产也要收取佣金。这些，我们打包算个友情价，一年给你抹个零，算10万，可以吗？”
我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下了最后一串数字，然后按下了“等于”键。
一串长长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
我把计算器转向他，屏幕对着他的眼睛。
“张先生，我们来总结一下。保姆7万2，育儿嫂+家教36万，司机9万6，采购员3万6，再加上情感和管理服务的10万。总计，一年是66万4千元。”
我顿了顿，看着他已经开始发白的脸，补上了最后一刀。
“这还只是税后收入。因为你支付给我的是‘工资’，我个人还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另外，我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带薪年假，没有失业保险，没有工伤补贴，全年无休，24小时待命。”
“你刚才说，你年薪一百万。扣掉税，到手大概是七十多万。用这笔钱，来‘养’一个年薪66万4千元还全年无休的高级家庭管家。”
我收回计算器，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微笑着看着他，问出了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张先生，你确定，你养得起吗？”
咖啡馆里很安静，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那串宝马车钥匙，此刻躺在桌上，黯淡无光。
3
张凯的脸，经历了一个从白到红，再从红到紫的调色过程。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一个字都挤不出来。那双刚刚还充满“恩赐”感的眼睛，现在写满了震惊和屈辱。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一句轻飘飘的“我养你”，会被人这样放在阳光下，用计算器一分一毫地拆解开来。
他以为的浪漫和担当，在我这里，变成了一份性价比极低的雇佣合同。
咖啡馆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旁边几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里的低气压，有意无意地朝我们这边瞟。
我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终于，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好心好意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你居然跟我算钱？你这个女人，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庸俗！拜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