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呢,”我妈的声音有点发虚,“一家人,谈什么价值不价值的。”
“要谈的。”我很坚持,“妈,你想想,如果没有你,这个家会是什么样子?我爸能安心在外面工作吗?我能顺利长大,开自己的工作室吗?”
“你每天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你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是在为这个家创造财富。你辅导我写作业,教我做人的道理,你付出的心血,比任何一个金牌家教都珍贵。”
“这些,就是你的价值。它不是虚无缥泛的,它是可以被看见,也应该被尊重的。”
我妈没有说话,但我听到了她压抑的、小声的抽泣。
我知道,我的话,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也最委屈的地方。
她这一辈子,都在为家庭付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包括她自己。她也曾有过梦想,她年轻时绣工那么好,也想开个自己的铺子。可是,为了家庭,她把这些都放下了。
“妈,”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之所以这么在意‘全职太太’的价值,不是因为我拜金,而是因为我看到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用一句轻飘飘的‘我养你’,就抹杀掉一个女性全部的付出和牺牲。”
“我努力工作,开自己的工作室,就是想证明,女人可以靠自己活得很好。我们选择进入婚姻,不是为了找个饭票,而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一个懂得尊重和珍惜我们的人。”
电话那头,我妈的哭声渐渐停了。
“今今,”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妈……妈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工作台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我最怕的,不是陌生人的误解,而是家人的不理解。
现在,我没有后顾之忧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账本》热度持续发酵。好几家媒体联系我,想要对我进行采访。
我挑选了一家在女性读者中很有影响力的时尚杂志,接受了他们的专访。
采访中,我详细阐述了我的设计理念,也分享了我对女性独立和婚姻的看法。我依然没有点名道姓地攻击张凯,我只是在表达我的观点。
文章发表后,引起了更大的共鸣。
我的工作室彻底火了。《她的账本》系列,订单排到了三个月后。我甚至开始考虑扩大规模,招聘新的设计师和工匠。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会以我的胜利,和张凯的销声匿迹而告终时,许央拿着手机,一脸凝重地冲进了我的办公室。
“今今,你看!”
她把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那个论坛的帖子。
张凯,或者说那个匿名ID,又更新了。
这一次,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放了一张图。
那是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
上面清楚地写着:重度抑郁症。
诊断证明下面,他配了一段文字:
“我承认,我之前的言论有些偏激。但我只是想找一个安稳的家,有错吗?因为那次不愉快的相亲,我被网暴,被误解,现在,我病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事,那个把我逼到这一步的人,你,能心安吗?”
我看着那张诊断证明,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卖惨。威胁。
他这是要用“抑郁症”这张牌,把我钉在道德的十字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