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重生回来那天,我正在和他签离婚协议。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响。像极了上辈子我妈下葬那天。
他握着笔,手抖得厉害。价值不菲的钢笔在他指间,像根烧红的炭,烫得他快要拿不住。
“凝凝……不签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哑得像破锣,眼眶红得吓人。“我们不离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没看他。
我的目光落在协议书上,“夫妻共同财产”那一栏。他名下的房产,股权,存款,他都划掉了,龙飞凤舞地签了字。净身出户。
上辈子,可不是这样的。
上辈子,他为了他的白月光林楚楚,逼着我签下一份屈辱的协议。我被扫地出门,只带走几件旧衣服。
而他,转头就为林楚楚一掷千金,买豪宅,办画展,把她宠成了全城艳羡的公主。
最后呢?
最后林楚楚卷走了他所有的钱,跟着一个外国老头跑了。他投资失败,公司破产,债主临门。他在大雪天,冻死在了我们曾经的家门口。
而我,在送他最后一程后,被他迁怒的仇家开车撞死。
临死前,我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冲过来,想推开我。
是陆骁。
他最后也没能救下我,反而为了我,断了一条腿。
我死的时候,就躺在他怀里。他哭得像个孩子,一遍遍叫我的名字。他说,姜凝,如果能重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就找到你。
现在,我们都重来了。
“沈聿白,签字。”我把协议推过去,语气没什么温度。
“不!”他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凝凝,你听我说,林楚楚她是个骗子!她会害死我的!我们不能离婚,你不能离开我!”
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上辈子血淋淋的现实。
可我听着,只觉得可笑。
我抽出我的手,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
姜凝。
笔锋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沈聿白,你看清楚。”我指着我的签名,“我们结束了。”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名贵的木质桌面上。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
可惜,我不是他的世界了。
我站起身,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他在身后嘶吼。
“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我走出民政局,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有股泥土的清新味道。
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走了下来。身姿挺拔,像一棵扎根在岩石上的青松。
他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冷不冷?”陆骁问。他的手很大,很稳,带着一层薄薄的,握枪留下的茧。
我摇摇头,对他笑了笑。“不冷。”
“办好了?”
“嗯。”
“那……回家?”他问得小心翼翼,像在试探。
“好。”我点点头,“回家。”
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拉开车门,护着我的头,让我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缓缓汇入车流。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沈聿白像个疯子一样,从民政局里冲了出来。他站在雨后的阳光下,看着我们的车子远去,脸上的表情,是全然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