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推开堂屋门,一封电报从门缝里滑进来,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时,她的腿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楚云同志因公殉职,遗体将于明日抵京。”
2
林晚秋跪在血泊里,军用水壶里的生理盐水已经冻成冰碴。她用牙咬开磺胺粉的纸包,撒在顾明远左肩胛骨的伤口上——子弹擦过的地方血肉模糊,竟嵌着枚翡翠袖扣,碧绿色的玉面沾着血,正是楚云昨天婚礼上戴过的款式。
“醒了?”她刚要拔出发射器里的弹壳,手腕突然被男人攥住。顾明远眼底布满血丝,混着雨水的睫毛簌簌颤抖,声音微弱却清晰:“云妹,别碰我......”
林晚秋的心猛地坠入冰窟。她挣脱开他的手,扯下他脖子上的狗牌——钢印刻着“顾明远 35217”,而前世他的编号是35271。这个细微的差别让她后背沁出冷汗,指尖的磺胺粉簌簌落在血里:他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顾明远。
3
天还没亮,周秀兰就揣着离婚协议闯进来,棉袄上还沾着晨霜:“县里王干事在公社等着呢,别磨蹭!”林晚秋攥紧染血的提货单,目光扫过单据上的日期,突然瞥见周秀兰棉袄内袋露出的银镯——那是她前世母亲的遗物,母亲临终前说,这镯子能“护着她”。
“妈知道你委屈,”周秀兰的语气突然软下来,伸手想去拍她的肩,“可明远是为了救你才......”话没说完,院门被拍得震天响,夹杂着男人粗哑的喊叫。
三个戴狗皮帽子的男人撞进来,为首的掏出张盖着“楚云商行”红章的条子,指着林晚秋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林小姐借我们用三天。”
警卫员小张突然从灶膛的暗格里冲出来,手里的步枪还冒着热气,子弹擦着林晚秋的耳边飞过,打在土墙的报纸上。她踉跄着撞翻蜂窝煤炉,火苗窜上特务的大衣,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混乱中,小张将一团沾血的棉花票塞进她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去红星照相馆,找老周......”
楚云的吉普车恰在此时开进院子。她踩着细高跟下车,狐裘大衣扫过门槛的积雪,衬得皮肤雪白。“晚秋受惊了,”她亲昵地搂住林晚秋的肩膀,指甲却深深掐进她的肉里,“明远哥担心你,让我接你去医院检查......”
熟悉的乙醚味钻进鼻腔,林晚秋猛地推开楚云。后者踉跄着撞翻炕沿上的药碗,安胎药洒在青砖上,冒着白气。楚云弯腰去擦,美甲划过敏感源,露出藏在甲缝里的微型刀片——那刀片的款式,和前世划开顾明远眉骨的那把一模一样。
“你怀孕了?”楚云的瞳孔骤然收缩,目光死死盯着林晚秋的小腹。林晚秋下意识地摸向那里,突然想起前世楚云总摸着她的肚子说:“明远哥最喜欢孩子了,你们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冷——难道他们早就计划好,要夺取她的孩子?
暴雨突至,豆大的雨点砸在房顶上,噼啪作响。楚云的吉普车消失在泥泞小路时,林晚秋在车辙印里发现枚银戒。戒圈内刻着“1979.2.17”,正是前世顾明远牺牲的日子。更诡异的是,戒指内侧还残留着新鲜的刮痕,像是被某种金属利器刻过,刮痕的形状,与翡翠袖扣的纹路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