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夜,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林晚秋将棉花票铺在桌面上,用温水浸湿——油渍在纸上慢慢晕开,竟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当她把提货单的坐标与星图对应时,窗外突然传来枪响。她抱着密码本躲进衣柜暗格,听见有人翻窗进来的声音。

“晚秋,”是顾明远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知道你在听。明天去县医院,太平间的冰柜里有你要的东西......”话没说完,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林晚秋数着自己的心跳,等到晨光透过窗纸,才敢掀开暗格——地上只有滩凝固的血,和半张被烧过的电报残页,上面“楚云同志确认为我方人员”几个字,还能辨认清楚。

林晚秋攥着染血的棉花票冲进红星照相馆时,老周正在暗房冲洗照片。湿漉漉的相纸挂在绳子上,每张都拍着不同角度的军区医院太平间,有的对着冰柜门,有的对着通风口,像在寻找什么。

“同志要洗什么?”老周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指还沾着显影液的黄色痕迹。林晚秋将棉花票拍在柜台上,目光扫过墙角的储物柜——27号格子的门没关严,露出半截军功章的穗子,正是顾明远昨晚攥在手里的那枚。

4

炊事班的争吵声从后院传来,夹杂着煤球砸在地上的脆响。林晚秋探头望去,三个战士正围着冒烟的蜂窝煤炉跺脚:“这破煤球根本点不着!今天的早饭要耽误了!”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工具箱里掏出把锥子:“在煤球侧面打三排斜孔,空气流通了就好烧。”火苗窜起的瞬间,炊事班长老李的眼睛亮了,拍着她的肩膀说:“同志咋知道这种军工技术?这是当年战地炊事班的法子!”

黄昏时分,林晚秋借口还饭盒,溜进顾明远的书房。老式座钟整点报时,钟摆摇晃的频率让她想起棉花票上的摩斯电码。她将军功章按在钟摆的凹槽里,“咔嗒”一声,座钟底部的暗格弹开。泛黄的日记本里夹着张战地医院平面图,某间病房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云妹”两个字。

“明远哥说这是给云妹准备的新房,”楚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甜腻的笑意,“晚秋你说,这病房够不够暖和?”

林晚秋转身时,楚云正用银匙搅着搪瓷缸里的麦乳精,指甲上的微型刀片在夕阳下泛着寒光。她的狐裘大衣蹭过书架,某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突然掉下来,张泛黄的汇款单从书页里滑出——收款人栏写着“林晚秋”,金额正好是前世她换心脏的手术费,汇款人签名处,是顾明远的字迹。

“晚秋在看什么?”楚云突然贴近,乙醚的气味再次袭来。林晚秋猛地推开她,楚云踉跄着撞到书架,耳后的头发滑落,露出块淡青色胎记——那胎记的形状,正是前世她车祸时留在方向盘上的血渍形状。

吉普车的轰鸣打断了对峙。顾明远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军装前襟别着的正是红星照相馆27号格子的钥匙。“边境线发现敌特电台,”他拽起林晚秋的手腕就往外跑,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