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妈妈被打的时候，也是这样躲在角落里哭。
我走过去，学着妈妈安慰我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哭了，哭了会被打的。”
女孩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哭？你不想家吗？”
周围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用同样的眼神看我。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想。”
“我爸爸是拐子，已经被黑衣服叔叔抓走了。”
“妈妈没有我，会过得更好。”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女孩突然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你爸爸是拐子！你也是坏人！”
“都是你们这种坏人，才害得我们回不了家！”
其他孩子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拥而上，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可他们不是妈妈。
也不是爸爸。
他们打我，我可以还手。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一个男孩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屋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铁门又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老爷爷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叔叔。
那个叔叔手里提着一根更粗更长的棍子。
他一言不发，走进来，对着扭打在一起的孩子们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棍子带着风声，落在谁身上，谁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孩子们抱头鼠窜，哭喊声响彻整个屋子。
一片混乱中，老爷爷却越过那些哭喊，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他低头看着正死死咬住别人不松口的我，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
“好孩子，跟我走。”
7.
我松开了嘴。
那个男孩的手臂上留下一圈深深的、带着血印的牙痕。
他哭着跑开了。
老爷爷好像更高兴了，他没有再管屋子里哭成一团的孩子们，只是牵起我的手，走出了那扇铁门。
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
他把我带进一间单独的小房间，比刚才那间要干净一些。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用玻璃纸包着的糖，递到我面前。
“好孩子，不怕。”
我看着那颗糖，没有接。
妈妈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他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剥开糖纸，塞进我嘴里。
一股很甜很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是我从未尝过的味道。
他满意地看着我。
“你爸爸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带人回家？”他问。
我点了点头。
“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很多，很漂亮的姐姐。”
老爷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然后用他粗糙的手指摸上我的脸。
“你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的声音像生了锈的铁片在摩擦。
“帮爷爷一个忙，好不好？”
我没说话，嘴里那颗糖的甜味好像也变成了苦的。
“你做好了，爷爷就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漂亮裙子……
我想起了妈妈。
她总是骂我脏，骂我的血也是脏的。
如果我穿上漂亮的衣服，是不是就不会被她推开？
如果我干干净净的，妈妈是不是就会抱抱我？
我的犹豫只持续了一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