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她的两面
初秋的阳光透过银杏叶，落在林知夏的桌面上，斑驳明亮。她低着头翻书，长发如柔顺的墨色瀑布垂在肩上。身边同学来来往往，她却仿佛置身一方静谧的气泡里，与周围格格不入。
“林知夏，你怎么又在发呆？”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点打趣的笑意。
她抬眼看去，是沈亦阳。阳光在他头发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他一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另一只手捏着两支笔，晃了晃，“借你用，别再用那支快断的了。”
“用得惯。”林知夏淡淡地说，语气不冷不热，却还是接过笔，轻声道谢。
沈亦阳不以为意，反正他早习惯了她的冷淡。他一屁股坐到她桌边，低声道：“等会儿下课陪我去买奶茶。”
“自己去。”她继续翻书。
“我请客。”
“……”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那也得看心情。”
沈亦阳咧嘴一笑，露出一点少年特有的明朗和自信，“行，等你心情好。”他站起身去跟同学打闹，身影在人群里显得格外耀眼。
林知夏看着他背影，心里微微发酸。沈亦阳一直都是这样的，光芒万丈，不需要刻意去靠近别人，别人自然会向他聚拢。而她，只能在旁边默默看着。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对门邻居，幼儿园的小朋友还不会系鞋带时，他就学着给她系。上了小学，他每天早晨敲她家门，拿着半块面包，嘴里还塞着牛奶吸管；初中开始，他喜欢跟一群男生一起打篮球，她就站在操场边背书，看他满头大汗冲她挥手。
但这一切在林知夏父母离婚后慢慢有了裂痕。那年她十五岁，沈亦阳在她家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她才下楼。那天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却什么也没说，只递给她一罐可乐，轻声说：“别怕。”
可她还是变了。她学会了把心藏得更深，变得得体、有礼，像戴上了一副合适的面具；而他依旧是那个冲动、阳光、对感情一知半解的少年。
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教室，沈亦阳飞快回到自己座位，转头冲林知夏做了个鬼脸。她心里微微一暖，表面上却还是低头写字。
下午是班会课，老师宣布班级即将准备校庆节目，要求大家自由组队。沈亦阳被一群同学簇拥着报名篮球表演，笑声不断。林知夏坐在窗边，翻看手机，假装没听到。
“林知夏。”沈亦阳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桌子，“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人多热闹。”
“不了。”她摇头，“我还有别的事。”
“你整天除了看书还有啥事？”
“沈亦阳。”她抬头看着他，眼神淡淡的，“别管我了。”
他愣了一下，挠挠头，有点不明白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但也没再多问，只是笑笑：“行吧，那你自己注意休息。”
林知夏心里一阵酸涩：他永远这样，来得热闹，走得潇洒，从不逼迫人，也从不真正深入别人心里。可她自己不是也在拒绝他吗？
放学的路上，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片天空。沈亦阳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掠过，又停下来，回头看她：“上来，我送你。”
“不用。”她背着书包，步子没停。
“别闹，天要黑了。”
“我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