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扯出一个笑,虽然这笑比哭还难看。
“姜苗,等着。”
“姐给你找好吃的去。”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这是我上辈子的座右铭。现在,它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2
红旗坡的后山,光秃秃的。
这里的土地太贫瘠,连树都长得有气无力,稀稀拉拉的,叶子也泛着黄。
这个季节,野菜早被手脚麻利的大娘婶子们薅得一干二净,剩下的不是有毒,就是根本没法下咽。
我提着破篮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
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我身上这件打满补丁的单衣,根本挡不住寒气。但我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吃的。
我那个美食博主的脑子,此刻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数据库。
这个纬度,这个季节,山里能有什么?
蕨菜?不行,季节过了。蘑菇?更别想,能吃的早就进了别人的肚子。
我像个猎人,眼睛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搜索。我的鼻子,也在空气中用力地嗅闻着。
穿越过来,我发现自己多了个本事。我的味觉和嗅觉变得异常灵敏。只要是我曾经尝过或者闻过的味道,就能在脑子里精准地分析出它的成分,甚至能感知到最细微的差别。
我给这个本事起了个名字,叫“百味尝”。
走了快半个钟头,篮子里还是空的。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唤,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股极其微弱、但又异常熟悉的辛辣气味钻进了我的鼻子。
我精神一振,顺着气味找过去。
在一片乱石堆的缝隙里,我看到了一丛不起眼的植物。它长得不高,叶子尖尖的,上面挂着一些指甲盖大小、通红通红的果子。
我的心“砰”的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辣椒!
是这个年代北方还很少见的野生朝天椒。
这种辣椒,辣度极高,香气却很内敛,需要用热油才能彻底激发出来。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红得像玛瑙一样的小辣椒一颗颗摘下来,放进篮子底部。
有了它,就有了“味”。
有了味,一切就都有了可能。
我又在附近转了转,惊喜地发现了几颗被人遗漏的野蒜,还有一小片马齿苋。这些东西,在村里人眼里,根本不算正经粮食,没人稀罕。
但在我眼里,这都是宝贝。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村头赵屠夫家的后院。一股浓重的腥臊味传来,他正在收拾今天队里分到的那半头猪。
一些猪下水、猪骨头,被他随手扔在院子角落的泔水桶里。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是上不了台面的。内脏处理起来太麻烦,味道又重,骨头上没几两肉,熬汤还费柴火。除了极少数嘴馋的人家会要点猪肝、猪心,剩下的大肠、猪肺、猪肚之类的,基本都是直接扔掉,或者拿去喂狗。
我的脚步顿住了。
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道菜。
麻辣火锅、卤煮火烧、毛血旺、夫妻肺片……
那些滚烫的、鲜香的、麻辣的滋味,仿佛一下子就在我舌尖上炸开。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
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