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但她的眼睛,亮得吓人。
像两簇火苗。
她看到我,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就转开了头。
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
“你没事吧?”
她没理我。
我看到她手背上,有被抓破的血痕。
我说:“告御状是没用的,只会惹怒父皇。”
她终于开口了。
声音又冷又哑。
“我知道。”
“那你还……”
她忽然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是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
触手,带着她的体温。
“三殿下如果不想惹麻烦,就当没见过我。”
她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把门重重地关上。
我站在院子里,捏着那张纸。
心里乱成一团。
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展开那张纸。
上面没有字。
只画着一个图案。
一匹奔马,马蹄下,踩着一朵祥云。
图案的角落,有一个很小的,几乎看不清的“苏”字。
我脑子“嗡”的一声。
这是……苏杭织造局的贡品标记!
而且是专供内廷采买的丝绸标记!
张盛一个太监,怎么会有这个?
除非……
我猛地抬头。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成型。
5
我拿着那张信笺,回了自己宫里。
德全看我脸色不对,吓得不敢说话。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对着那张画,看了一整夜。
我终于想明白了。
容絮,她从来没想过告御叫屈。
她跟张盛闹,撕破脸皮,甚至故意让他打。
一切都是为了把这张纸,交到我手里。
她算准了我会去。
也算准了,只有我,一个不起眼的、喜欢看书的皇子,能看懂这个标记的含义。
她在赌。
赌我会不会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苏杭织造局,是内务府的油水大头。
负责人,是惠妃的亲舅舅。
他们倒卖贡品丝绸,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做得隐秘,没人抓得到把柄。
这张纸上的标记,就是关键证据。
是他们内部用来分账的暗号。
张盛,就是负责销赃的其中一环。
容絮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是她当年还是贵妃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秘密。
她一直藏着。
直到今天,才把它当成武器,递了出来。
她不是要告张盛欺负她。
她要的,是扳倒惠妃的整个家族。
好狠的心。
也好大的局。
我捏着那张纸,手心全是汗。
接,还是不接?
接了,就是把我自己推到惠妃和二哥的对立面。
他们能把容絮从贵妃的位置上拉下来,就能让我这个透明皇子,消失得无声无息。
不接,就当没见过这张纸。
我继续做我的闲散皇子,读我的圣贤书。
容絮在冷宫,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这是最稳妥的路。
我枯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决定。
我叫来德全。
“去,找个由头,给我弄一块上好的端砚来。”
德全不解。
“殿下,您书房的砚台不是好好的吗?”
“让你去就去。”
德全不敢再问,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