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不耐烦地去开了门。
“哎哟,明子,佳佳!我来看看老陈,她身体好点没有?”一个过分热情的女声传了进来。
一个和我年纪相仿,身材微胖,烫着一头棕色卷发的中年女人提着一个果篮走了进来。
她一看到我,立刻堆起满脸虚假的笑容:“老陈,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这几天,佳佳和明子为了你的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我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名字——赵秀兰。
日记里提到过,陈桂芬的“闺蜜”。
赵秀兰自来熟地在我身边坐下,拉起我那只枯瘦的手,嘴里啧啧有声:“瞧瞧你,瘦成什么样了。我就说,你这脾气得改改,别老跟孩子们置气,气坏了身子,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可每一个字,都在不动声色地给我上眼药,加深我“脾气坏”、“爱置气”的恶毒形象。
她开始绘声绘色地“回忆”起我和孩子们的“矛盾”。
“你还记得不,上次佳佳买了件新衣服,你非说人家乱花钱,那孩子委屈得直掉眼泪。”
“还有明子,多孝顺的孩子,上次给你买了按摩椅,你倒好,说他买的东西不实用,还不如折现给你。哎,你说你这人……”
她一边说,一边添油加醋地描述着那些我闻所未闻的“恶行”,仿佛她亲眼所见。
而王明和李佳,就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赵秀兰的每一句话,都在“证实”他们的怨恨是理所应当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那属于二十岁年轻人的、敏锐的观察力,让我捕捉到了她言语间刻意的引导,和那双不停扫视着房间里陈设的、贪婪的眼睛。
她看似在和稀泥,实则是在拱火。
她旁敲侧击地问我退休金有多少,存款放在哪家银行,甚至问我有没有立遗嘱。
“老陈啊,不是我说你,”她压低了声音,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你这身体……万一哪天又……这钱财的事,你得早做打算。不然到时候,孩子们为了这个闹起来,你在天上看着也不安心啊。”
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就在这时,她话锋一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对了,最近我们小区西边那栋楼,有个跟你家户型一样的老房子,卖了三百多万呢!你说这房价……”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我,那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我懂了。
她不仅仅是觊觎我的退休金,她还在觊觎这套房子。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我脑中形成。
我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她,故意装出一副痴呆的样子,口齿不清地说:“钱?房子?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秀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那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她很快又挤出笑容,拍了拍我的手:“哎哟,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这是病还没好利索呢。记忆力差是正常的。”
她转头对王明和李佳说:“我看老陈现在这样,你们上班又忙,这存折、银行卡什么的,放在她身边也不安全。要不,我先替她保管着?我跟她几十年的姐妹了,信得过。等她脑子清楚了,我再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