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噩梦中惊醒，床边坐着的，竟是满脸惊恐的儿媳。
她瑟缩着，嘴唇颤抖：“你这个恶毒婆婆，怎么还没死？”
儿子冲进来，一看到我便厌恶地别过头去，仿佛我是恶鬼。
镜子里映出一张老妇人的脸，可我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岁那年。
我竟然回到了过去，成了被所有人痛恨的“恶毒婆婆”，报应才刚刚开始。
01
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挣扎浮出的溺水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和水的腥味。
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泛黄的天花板，角落里蛛网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和药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不是我的大学宿舍。
身体像被灌满了铅，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和僵硬。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连抬起胳膊都费劲。
一阵微弱的抽泣声从床边传来，我费力地转动脖子。
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女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家居服，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抖。
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怨毒，还有一丝……解脱后的失望？
她看到我醒了，身体猛地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嘴唇哆嗦着，一句淬了毒的话语，从她牙缝里挤了出来：“你……你这个恶毒婆婆，怎么还没死？”
恶毒婆婆？
她是谁？我在哪？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在我脑子里疯狂搅动。我最后的记忆，是我，二十岁的林婉清，在图书馆里为了期末考试通宵复习，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怎么一睁眼，就成了别人口中“还没死”的恶毒婆婆？
“李佳！”一声男人的低吼打断了我的思绪，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他看到床上睁着眼的我，脸上瞬间掠过极度的厌恶，像是看到了一堆腐烂的垃圾，迅速别过头去，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妈，你醒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没有一丝温度，更没有半分儿子对母亲该有的关切。
妈？
这个称呼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干涩沙哑的、完全陌生的苍老声音：“你……你们是谁？”
那声音粗嘎难听，像被砂纸打磨过。
我惊恐地举起手，想捂住自己的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皮肤干枯得像老树皮的手。
这不是我的手！
我二十岁的手，光洁、纤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你又想干什么！”那个叫李佳的女人看到我举起手，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男人身后，仿佛我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打她。
男人，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儿子”王明，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对我怒目而视：“妈！你闹够了没有！佳佳在这里照顾了你三天三夜，你醒来就想打她？”
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打她？照顾？
我看着他们，像看两个闯入我梦境的陌生人。可身体的沉重和喉咙的干渴，都在提醒我，这不是梦。
我不要！
我内心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支撑着我，我掀开薄被，踉跄着滚下床。
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我扶着墙，一步步挪向房间里那面立着的穿衣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