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纸上重重一顿,划破了纸张。
我在那张便签纸上,清晰地写下:
“清算项目一:十三年全职保姆劳务费。”
“参照市场高级育儿嫂及护工标准,每日工作16小时,全年无休。”
“4745天 x 16小时/天 x 市场均价/小时 = ?”
我抬起头,看着许明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心里第一次涌起报复的快感。
这只是个开始。
03
“林晚!你他妈在搞什么鬼?!”
许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夺走了我手中的笔,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捏碎。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愤怒和惊慌交织在一起,让他英俊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
我猛地站起来,第一次没有退缩,第一次用如此坚决、甚至带着恨意的眼神回视他。
“我在算账!”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算我,算你,算我们之间这十三年的账!”
“你疯了!”他低吼着,将那支笔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我积压了十三年的委屈和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不用付钱的保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
我们的争吵声,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死水里,惊动了正在卧室里午休的公婆。
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婆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不悦。
“大中午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尖利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林晚,是不是又想偷懒不干活了?我告诉你,今天的晚饭我要吃佛跳墙,你现在就去准备!”
她完全无视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理所当然地对我下达着命令。
在她眼里,我永远是那个需要听从她指令的仆人。
紧随其后的是公公,他扶着门框,板着一张老脸,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鄙夷。
他指着我的鼻子,用一种审判的语气说道:“林晚,你别忘了,是我们许家养了你十三年!没有我们许家,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漂着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养我?”
这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死死地逼了回去。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伺候你们吃喝拉撒,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哪一天不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我生病发烧,还要爬起来给你们做饭!我流产躺在床上,你们连一句关心都没有!这就是你们说的‘养我’?”
“你……”公公被我堵得一时语塞,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许明见状,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站到了他父母那一边,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家庭”阵线。
“林晚!你别太过分!”他指着我,厉声呵斥,“我爸妈是长辈!你孝顺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说这些有意思吗?”
“天经地义?”我看着眼前这三个面目可憎的人,他们是如此的理直气壮,如此的团结一致。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原来在这个家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