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悲凉和绝望瞬间将我吞没。
但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却燃起了一簇更加旺盛的火焰。
那是被逼到绝境后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猛地推开挡在我面前的许明，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支被摔断的钢笔。
笔尖已经歪了，但还能写。
我回到桌边，在那张写着“清算”的纸上，重重地写下第二行字。
“清算项目二：精神压榨与人格侮辱补偿。”
“每日无端辱骂，无休止的挑剔，人格贬低，精神控制。”
“十三年，共计4745天。”
我写完，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人惊愕、愤怒、不敢置信的脸。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退路已经没有了。
我必须为自己而战。
否则，我将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彻底沉沦，永无翻身之日。
04
深夜，万籁俱寂。
公婆和许明大概以为我已经被他们的“联合绞杀”击垮，各自回房睡去。
我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阳台上，只有窗外惨白的路灯光，照亮我脸上的泪痕。
我拨通了闺蜜李娜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强忍了一整天的情绪，瞬间崩溃。
我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将白天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电话那头的李娜，从一开始的安静倾听，到后来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愤怒。
“操！这他妈还是人吗？什么狗屁协议！他许明把你当什么了？旧社会的丫鬟吗？离了婚还要回去伺候他爹妈？他怎么不上天呢！”
李娜的骂声，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我心中浓得化不开的压抑，也像一剂强心针，让我混乱的思绪找到了一丝支撑。
“晚晚，你别哭，你听我说。”李娜的声音冷静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没有错。你唯一的错，就是太善良，太能忍了。现在，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可是，娜娜，我什么都没有……”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我没有工作，没有钱，那两份协议……”
“去他妈的协议！”李娜打断我，“那两份东西，在法律上就是个屁！侮辱性极强，根本不具备任何效力！晚晚，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害怕，是清醒！”
她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
“你那个‘清算书’的想法，非常好！简直是天才！”李娜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但是，光有情绪不行，我们要有凭有据！情感付出也要量化！你不是说你每天工作16个小时吗？那就按市价算！护工多少钱一小时？育儿嫂多少钱一小时？这些都是可以计算的！还有精神损失费！他们对你长达十三年的辱骂和精神虐待，这笔账，更要好好算！”
“找律师！”李娜的声音斩钉截铁，“你必须立刻找一个专业的离婚律师！咨询财产分割的问题！你放心，就算你没有收入，婚内财产也有你的一半！更何况，你为了家庭放弃了事业，你还可以要求家务劳动补偿！”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和李娜的通话记录，冰冷的手脚，终于有了一丝回暖的感觉。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擦干眼泪，回到房间，打开了那台许明淘汰下来给我“查菜谱”用的旧电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