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动作优雅得体,好像刚刚听了一场与我毫不相干的商业发布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爸的、林清的、王健的,还有林子豪那得意的。
他们大概都在等,等我哭,等我闹,等我歇斯底里地质问“凭什么”。
但我没有。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轻声说。
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包厢的服务员恰到好处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账单夹。
“您好,林先生,这是今晚的账单。”
我自然地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总额:118000元。
一顿庆祝我被剥夺一切的家宴,吃了将近十二万。
真是讽刺。
我心中冷笑一声,拿着账单夹,转身走回桌边。
我没有把它递给我爸,而是绕过他,径直走到林子豪的面前。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带着茫然看着我。
我将那份暗红色的账单夹,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骨瓷盘子上。
动作轻柔,却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林家天大的喜事,理应由未来的继承人请客。”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子豪,这是你的高光时刻,好好表现。”
林子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一个拙劣的面具,随时都会裂开。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闹,会争抢,却万万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反击。
我爸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从宣布决定时的志得意满,变成了此刻的错愕与恼怒。
他大概没想到,他一向“听话懂事”的大女儿,会用如此直接又如此体面地方式,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转身,迈步,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
走出包厢,关上那扇沉重的木门,将里面所有的荒诞与不堪隔绝。
我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肺里涌入的冷空气,让我因愤怒和心痛而发烫的头脑,有了一点清醒。
自由。
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但也有一种被整个家族连根拔起,彻底切割的钝痛。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姐姐”两个字。
我划开接听。
“晚晚,你……你没事吧?你怎么能那么做?爸他快气疯了!”林清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不解,还有不易察觉的责备。
我闭上眼睛,靠着墙壁,轻声说:“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也别把账单扔下啊!十一万多,子豪他哪里有钱付!现在全家都乱套了!”
是啊,乱套了。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姐,别担心。”我睁开眼,看着走廊尽头明亮的灯光,语气平静却坚定,“他们以为我输了,其实好戏才刚开场。”
02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一夜未眠,却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奇异宁静。
手机从六点半开始,就成了我爸林德福的专属“轰炸机”。
我任由它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
直到第八个电话,我才慢悠悠地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