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有冷冰冰的合同。
我回到卧室，反锁了门。
从床头柜最底层拿出那个不常用的平板电脑，指纹解锁，点开那个图标是一个卡通情侣剪影的App——【租个伴侣】。
界面弹出我和顾言的订单详情。
【订单状态】：服务中（剩余时长：11个月28天）
【服务方】：顾言（实名认证：已；背景调查：优）】
【客户评价】：暂未评价】
我的指尖在【客户评价】上悬停良久。
App的选项很简单：【五星好评】、【四星好评】、【服务存疑，待观察】、【差评】。
过去六天，顾言的表现，客观来说，足以匹配【五星好评】。
作息规律，讲究卫生，厨艺上佳，言谈得体，尊重我的个人空间，在外人面前给足我面子……他甚至记得我生理期不能喝冰的，会提前给我准备好温水。
如果忽略掉那些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疑点，他简直是完美室友兼最佳合约丈夫。
但我不相信完美。
我移动手指，在【服务存疑，待观察】的选项上，轻轻勾选。
【系统提示】：您已选择“服务存疑，待观察”，请简要说明原因（选填），我们将持续关注您的订单体验。】
原因？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
第一天，他搬进来时，行李箱的滑轮上沾着非同寻常的、只有郊区未开发地段才有的暗红色泥土。
第三天，我半夜起床喝水，发现书房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里面有极轻微的、类似电台调频的杂音，但在我驻足倾听时，又瞬间消失。
第五天，我“无意间”将一份关于老城区拆迁规划的报纸放在客厅茶几上。晚饭时，他状似随意地提起：“念念，听说你家老宅那边快要动迁了？”
当时我正低头喝汤，含糊地“嗯”了一声。
但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他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
还有刚才，他描述所谓“一见钟情”时，眼神温柔，可揽住我腰的那只手，指尖却是冰凉的。
一个对你充满“爱意”的男人，身体会对你如此戒备吗？
这些细节，单独拿出来都不算什么。
但串联在一起，就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我的心头。
我合上平板，将它塞回床头柜底层。
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
奶奶去世后，那栋老宅是我唯一的念想，也是我未来安稳生活的最大保障。在它正式拆迁、款项落袋之前，我绝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顾言，你完美面具下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老宅吗？
还是……另有所图？
次日傍晚。
顾言系着围裙在厨房准备晚餐，挺拔的身姿和锅铲碰撞的声音，竟真的营造出一种温馨的家的错觉。
我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似随意地开口：
“对了，顾言。”
他关小火，转过身，用眼神询问我。
“明天周末，你有空吗？”我晃了晃手机，“老宅那边社区通知，下个月就要启动正式评估了。我想回去一趟，把奶奶的一些旧物整理一下，有些可能就不要了。”
我语气轻松，目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锁定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