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婉一一应对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直到晚宴散后,她回到自己的院落“薇风院”,才松了口气。云岫帮她卸下头上的珠翠,一边抱怨:“那些人也太过分了,尤其是刚才那位九阿哥的侧福晋,看您的眼神,跟看什么似的。”
微婉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看:“不过是几句闲话,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在这儿,本就该谨言慎行。”
她知道,自己的出身是绕不开的坎。胤禩的嫡福晋郭络罗氏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出身显赫,性子又泼辣,府里的下人都怕她三分。而她这个汉军旗的侧福晋,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摆设。
可她并不想做摆设。
夜深人静时,微婉常常会想起小时候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那些书。父亲虽是武将,却极爱读书,书房里藏着不少经史子集。她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也读了不少书,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却也明白,只有自己立得住,才能在这深宅大院里活下去。
第二日一早,微婉便去给嫡福晋郭络罗氏请安。郭络罗氏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穿着一身宝蓝色旗装,头上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起来吧。”郭络罗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后府里的规矩,你要好好学。虽然你是汉军旗出身,但既然进了贝勒府的门,就得守贝勒府的规矩,别给爷丢脸。”
微婉屈膝应道:“是,福晋教诲,妾身记下了。”
郭络罗氏这才抬眼看她,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说你在娘家时,倒是读过不少书?”
微婉心里一动,知道这话里有话,便恭顺地回道:“不过是跟着父亲略识几个字,谈不上读书。”
“哦?”郭络罗氏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汉军旗的姑娘都跟那些酸儒似的,满口之乎者也呢。既然不是,那便好。府里不需要会读书的侧福晋,只需要会伺候爷、会守规矩的侧福晋。你明白吗?”
微婉低头道:“妾身明白。”
从正厅出来,微婉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她知道,郭络罗氏是在给她下马威,也是在提醒她,谁才是这贝勒府真正的女主人。云岫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白:“福晋也太过分了!什么叫汉军旗的姑娘跟酸儒似的?她自己不也没读过几本书吗?”
微婉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气了。她说的是规矩,咱们照做就是。”
她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胤禩虽然对她温和,但嫡福晋的地位摆在那里,她若是惹了郭络罗氏,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胤禩对郭络罗氏虽有几分忌惮,却也有几分倚重——毕竟郭络罗氏的娘家势力,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助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微婉在贝勒府里谨小慎微,每日除了给郭络罗氏请安,便是在薇风院里看书、刺绣,偶尔也会帮着府里打理一些琐碎的事务。她从不争宠,也从不参与府里的是非,渐渐的,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连郭络罗氏都对她少了几分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