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清脆，在过分安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突兀。靳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专业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二十。
门开了，邝薇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略显疲惫的声响。她看到客厅亮着灯，靳凛还坐在那里，似乎有些意外。
“凛？还没睡啊？”她一边弯腰换鞋，一边随口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放松。
靳凛抬起头，合上书，动作很平常。“嗯，看会儿书。今天怎么这么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目光落在邝薇脸上，像在观察一件物品。
邝薇直起身，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脸上堆起一个带着倦意的笑容，很自然。“别提了，项目组那帮人，非拉着聚餐，庆祝阶段性胜利。推都推不掉，喝了几杯，头都晕了。”她走过来，很自然地想挨着靳凛坐下，伸手似乎想碰碰他的脸。
靳凛在她坐下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向旁边挪开了一点，避开了她的触碰。他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辛苦了。喝点水。”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
邝薇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靳凛的手背。她喝了一口水，眼神有些飘忽，没注意到靳凛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眼底深处掠过的冰冷。“还好啦，总算告一段落。你呢？晚上吃的什么？”
“随便对付了点。”靳凛的目光扫过她放在沙发上的包，一个崭新的、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牌手袋，不是他买的。“新包不错。”
邝薇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慌乱，随即被笑容掩盖：“哦，这个啊！上个月项目奖金发的早，犒劳一下自己嘛。好看吗？”她拿起包，献宝似的在靳凛眼前晃了晃。
“嗯，挺配你的。”靳凛淡淡地应了一句，目光却像穿透了那个包，落在更虚无的地方。“对了，下周末我得出个短差，去邻市参加个技术研讨会，大概两天。”
邝薇正低头摆弄着新包的搭扣，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随即又被刻意的关切覆盖：“出差啊？这么突然？要去多久？”
“就两天，周五去，周日回。”靳凛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亮光，心像被冰锥又刺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一个人在家，锁好门。”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邝薇放下包，身体放松地靠进沙发里，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抱怨，“你不在家，我正好约闺蜜逛街去，省得你老说我买买买。”
“嗯，玩得开心点。”靳凛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书，“不早了，我去洗漱。你也早点休息，一身酒气。”他的语气带着点惯常的、轻微的嫌弃，听起来和过去无数个夜晚并无不同。
“知道啦，啰嗦。”邝薇冲他皱了皱鼻子，也起身走向卧室。
靳凛走进浴室，关上门。镜子里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他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他掬起一捧水，狠狠泼在脸上。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