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
连隔壁桌的嚎叫都停了。
所有眼睛都盯在我和那份报告,以及林薇薇脸上。
她明显愣住了,看看报告,又看看我,像是在消化一个极其不好笑的笑话。几秒后,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仿佛松了口气,还带着点嗔怪。
“李哲,你有完没完?”她用手指把那份报告嫌弃地往旁边一推,甚至蹭上了一点油渍,“又来这招?想博同情啊?你每年的体检报告我妈都提前看过,健康得能打死老虎,骗谁呢?”
她转过身,像是为了强调她的不在意,又把手里刚剥好的另一只虾,更殷勤地递到张昊嘴边,声音甜得发腻:“昊哥,别理他,他最近戏多,我们吃我们的。”
张昊嚼着虾,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像是在看一条演砸了的狗。
周围的人见状,也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气氛重新变得嘈杂,还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嘲笑。
“我就说嘛,李哲怎么可能得癌……”
“想挽留校花也不能咒自己啊。”
“戏精附体了属于是。”
我看着林薇薇那张写满笃定和轻慢的脸,心脏的位置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很好。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什么也没说,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收起那份被她推开的诊断书,小心地擦去边缘的油污,放回公文包。
然后,在一片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转身离开了包厢。
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重新升腾起的喧嚣和虚伪的热闹。
……
接下来的三个月,风平浪静。
我拉黑了林薇薇以及所有和她相关人士的联系方式,搬了家,切断了和过去的所有交集。
听说她起初不以为意,照样和张昊出双入对,偶尔从别人那里听到我的消息,还会嘲讽一句“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后来,她开始频繁地打我以前的电话,发信息,语气从愤怒到疑惑,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再后来,她开始去我家旧址堵门,去我父母单位找人,歇斯底里。
而我,只是在父母的帮助下,安静地配合着医生进行一项极其特殊、对外绝对保密的新型治疗试验,同时,冷静地准备着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向我上辈子死亡的终点,也走向这份“诊断书”上宣判的日期。
……
我的“葬礼”举办得很低调。
在一个小雨淅沥的早晨。
墓碑上的照片是我早就选好的,眉眼温和,带着点学生气的稚嫩。
林薇薇是冲进来的。
她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眼睛红得吓人。她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我母亲,死死盯着那张黑白遗照,胸口剧烈起伏。
“起来!李哲你给我起来!”
她尖叫着,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你装什么死?!不就是我没选你吗?你至于用这种办法报复我吗?!”
她扑到照片前,指甲用力抠着冰冷的石碑,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起来啊!我知道你骗我的!你的体检报告根本没问题!你说话啊!”
我爸妈站在一旁,面容憔悴悲伤,看着她的眼神却冰冷彻骨。
参加葬礼的少数几个亲友试图拉住她,她却像疯了一样挣扎,一把打翻了旁边摆放的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