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陈砚舟猛地合上相机,“这违背考古常识!”
苏清晏没理他。
她盯着那块因震动脱落的玉璜碎片——龙形佩,眼尾有裂。
她知道,自己不该碰它。
可真相就在那里,像一根刺扎进脑髓。
她闭了闭眼,伸手触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
画面碎片般炸开:
——黑袍祭司跪拜,手中铜铃摇出刺耳嗡鸣;
——九个器物陈列于坛上,其中一块玉璜缺失;
——戴青铜面具的人群拖着一个活人,塞进尚未合棺的墓穴,那人双眼被缝,口中塞玉蝉;
——低语响起,沙哑如蛇行枯叶:“九器不全,王不得安……魂归者奏曲,血偿之。”
头痛如斧劈。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眼看要栽倒。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揽住她的肩。
沉翊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他扶她坐下,声音压得极低:“你看到了什么?不是简单的文物分析吧?”
她喘息着摇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别否认。”他目光幽深,像是能看穿她每一寸颤抖,“我看过太多人在面对‘不该存在’的东西时,眼神会变成你现在这样——像是世界突然少了一角。”
她猛地抬头,想反驳,却对上他袖口翻起的一瞬——那缠着旧布的腕骨上,竟有一道与主棺抓痕形状完全一致的旧伤。
还想追问,一声尖叫再度炸响。
赵崇山不见了。
他们在东侧配室找到他。
梁上悬着尸体,绳索绕颈三圈,脚下一地散乱图纸——正是他私绘的“阴气流向图”。
五处被红笔圈出的节点,分别对应墓中五件器物位置,其中主棺为“怨聚中枢”,而出口处写着:“生门已闭”。
最骇人的是地面。
他右手食指蘸血,写下三个字:
琴不对。
陈砚舟试图冷静收场:“心理压力导致自杀,绳索是他自己绑的。”
沉翊蹲在尸体旁,忽然冷笑:“本地渔民用活结,这是死扣绞杀式。而且……”他翻过赵崇山手腕,“没有挣扎痕迹。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怎么安静地让自己被吊上去的?”
苏清晏没听他们争执。
她死死盯着那三个字,脑海中轰然闪过古琴徽位的影像——七弦十三徽,西汉制式应等距分布。
可那架琴,第二徽偏移半寸,导致整曲音阶扭曲。
那是错的。
是故意错的。
就像一首本该安魂的曲子,被调成了招魂的频率。
她缓缓抬头,望向主墓室深处。
那架古琴静静地伏在案上,某一根弦,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又轻轻震了一下。
墓中无昼夜。
时间下沉。
而她耳边,那首曲子的旋律,正一丝丝爬回神经深处。
第3章 第三具尸体会说话
十二小时。
墓道里只剩呼吸声,还有林婉如断续的哼唱。
那曲子像从地底渗出,缠在梁柱上、攀上青铜灯盏,一圈圈绕进人的骨头缝里。
她蜷在角落,眼睛睁着,瞳孔却散了焦,嘴里反反复复就那一段旋律,音不准,节拍乱,可偏偏每个音都像是钉子,敲得人心颤。
苏清晏坐在她对面,耳机录下这段哼唱,手指飞快在平板上调出频谱图。
她把旋律拆解成音高序列,逆向推导可能的歌词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