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以为只是无意义呓语,直到她发现——这些音符的落点,竟严格对应一种早已失传的楚地方言韵脚。
“这不是随便哼的……”她低声自语,“是某种信息的载体。”
就像古时巫祝以歌通神,这支曲子,或许根本不是用来听的,而是用来“说”的。
她抬头望向主墓室方向。
那架西汉古琴静静伏在漆案上,七弦微颤,仿佛刚才那一震还未彻底平息。
赵崇山死前写的三个字——琴不对。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不能再等了。
这一次,她不再被动承受记忆的冲刷。
她要主动控制它,像外科医生执刀,精确、冷静、只取所需。
她走向古琴,脚步很轻,心跳却重得几乎撞破肋骨。
指尖悬停在琴身边缘,距离桐木尚有半寸,冷汗已浸透袖口。
然后,落下。
触感冰凉,漆面裂纹如蛛网蔓延。
刹那间,一股尖锐的电流直刺脑髓。
她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维持接触——三秒,只能三秒。
意识骤然被撕开。
无数碎片涌来:一双枯瘦的手抚过琴弦,指腹带血;低语在耳畔响起,是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念着什么;十三徽的位置在眼前放大,第二徽偏移半寸,泛音错乱,却有人刻意调准一组特殊音程……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轻挑,勾剔,一串泛音如露珠滚落玉盘。
最后一个音消散的瞬间,空气扭曲了一下。
一道模糊人影浮现在琴前,半透明,轮廓佝偻,唇形微启。
声音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
“第三个死的……能说真话。”
话音落,影像溃散如烟。
苏清晏踉跄后退,鼻腔一热,鲜血顺着上唇滑下。
她跪倒在地,太阳穴突突狂跳,耳边嗡鸣不止,仿佛有千万根针在颅内搅动。
她死死抱住头,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把自己咬碎。
可那句话,却在混乱中越来越清晰。
第三个死的……能说真话。
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第二个”。是第三个。
赵崇山是第二个。
那下一个——就是第三个。
谁会是下一个?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昏迷边缘时,周临已经下令收缴所有电子设备,说是防止信号干扰勘探仪器。
他亲手将对讲机、手机、记录仪锁进铁箱,钥匙贴身收好。
深夜。
他在北侧暗道尽头停下脚步。
那里,本不该有东西。
可现在,赫然摆着一架古琴。
形制与主室那架几乎一模一样,桐木、灰胎、鹿角霜漆,连断纹走向都相似。
唯独琴腹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墨迹未干般幽黑:
替罪者奏,则言其所知。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心出汗。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拨动了最外侧的一根弦。
琴音荡开,短促,沉闷。
下一秒,他的嘴张开了。
但发出的声音,绝不是他自己。
沙哑、阴冷,像是从井底爬出来的:
“我知道是谁第一个碰了棺材……是陈砚舟。昨晚他说要去记录数据,其实打开了主棺……想找传说中的‘镇陵印’。”
话音落下,周临猛地瞪大双眼,喉头剧烈起伏,像被人扼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