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我理智,我从不无理取闹。这是萧慕琛最欣赏我的地方,也是我此刻最痛恨自己的地方。一个会哭会闹的女人,或许早就让他回心转意了。而我,只会沉默地忍耐,用冷静将自己包裹起来,仿佛一座孤岛。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侍女青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修剪枝叶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我身后。那身明黄色的衣角,曾是我眼中最温暖的颜色。
“清言。”萧慕琛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昨夜……是我不对。”
我终于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俊朗的眉宇间满是歉意,看起来确实真心悔过。若在从前,我或许就心软了。
“殿下不必道歉,柳姑娘身子要紧。”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似乎噎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他走上前,想拉我的手,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并非有意失约,”他急切地解释,“如烟说想亲自去湖边为你采一株并蒂莲做贺礼,谁知一时头晕,才失足落水。她……她不是故意的,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你。”
这个解释,真是天衣无缝。将一切都归咎于她的善良和体弱。
我抬眼看他,问了第一个问题:“湖边皆是鹅卵石铺就,平坦得很,如何会失足?”
他愣住了:“她身子一向虚弱,许是风吹着了。”
我点点头,又问:“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呢?为何会让主子独自一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萧慕琛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清言,你这是在审问我吗?她当时一心为你,身边的人没跟上也是有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她?”
“我怎么想她了?”我看着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淬了冰,“我只是在分析事实。殿下,我是一个大夫,凡事讲求证据和逻辑。柳姑娘的故事里,漏洞太多了。”
“够了!”他猛地提高了音量,随即又意识到失态,放缓了语气,几乎是恳求,“清言,别这样。你和她不一样,你聪慧,强大,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理好。可她不行,她从小就没了母亲,在侯府过得也不好,她……她只有我了。我不能不管她。”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原来,我的坚强,不是他爱我的理由,而是他可以心安理得伤害我的借口。因为我足够强大,所以我活该被牺牲,活该去理解他的一切苦衷。
多么可笑的逻辑。
“所以,”我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稳,“殿下的意思是,因为我太懂事,所以就该受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显得有些烦躁,“我当然是爱你的!只是如烟她……她离不开我。”
“那我呢?”我终于忍不住,直视着他的眼睛,“萧慕琛,那我呢?在你心里,我就能离开你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眼神躲闪,半晌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是如烟让我带给你的,算是赔罪。她说她病着,就不亲自过来了。”
我看着那个锦盒,没有接。那不是赔罪,那是炫耀。是在告诉我,即使她做错了事,这个男人依旧会为她奔走,为她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