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直直砸进周凛的后脖颈
“二十年前,吞并过红星纺织厂的一个核心车间。”
“轰”的一声
周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炸开,沿着脊柱“嗖”地窜上天灵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冰锥刺穿了血管,手脚都有些发麻。
红星纺织厂!!!
这几个字,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他记忆深处那把早已锁死的、沾满血污的旧锁里。
3 算盘珠子的栽赃
没过多久,第三个目标出现,信贷主任老刘,差点就没命了。
周凛带人踹开门的时候,老刘正缩在自家厕所的马桶后头,抖得像筛子,一股骚臭味熏得人脑门子发涨。
看见警察,老刘“嗷”的一嗓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瘫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裤裆早就湿透了。他哆哆嗦嗦地交代,说收到过一封没署名的信。
信封里就两样东西:一颗染得暗红沉甸甸的老式算盘珠子,还有一张只剪了一半、形状狰狞的蛇形红纸。
案情到达此时,无形的压力像座五指山,轰然压下,
上头拍桌子的咆哮声隔着几层楼都能听见,市局大门外,各路媒体记者跟闻着血腥味的苍蝇似的,嗡嗡地围着,话筒恨不得捅到门卫的鼻孔里。
周凛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烟雾缭绕得像失了火,烟灰缸里的小山丘直逼珠穆朗玛。
“当当当。”
敲门声很克制,
周凛没有搭理,门还是被推开了。
顾知行端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红字的白瓷大缸子进来,碗里是冒尖的卤煮火烧,呼呼的冒着热气,厚厚一层蒜泥香菜碎盖在顶上,那股霸道的香气硬生生冲散了满屋的烟油子味。
“分局门口老李头那家的,味儿正的很,趁热乎吃”
他把碗往周凛面前一墩,自己拖了把嘎吱作响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老刘那份惊魂未定的笔录复印件,慢悠悠地翻看,
周凛眼皮都没抬,盯着窗外,腮帮子咬得死紧,
顾知行也不劝,就那么看着,忽然,他那两道总是显得过分平和的眉毛,慢慢地、一点点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
他忽然出声,手指点在匿名信里那张蛇剪纸的放大照片上,指尖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这蛇剪的刀口,跟前面两个现场发现的龙、还有那些碎片的刀法,不一样。”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卤煮氤氲的热气,直直看向周凛,那双眼睛,平时瞧着没什么波澜,此刻却黑得不见底。
“太规整了,规整得很刻意,像是故意模仿,但没学到那份狠辣随性的神韵,有人,想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这潭水果然浑得能养泥鳅了!!
技术队那边传来了消息,从老刘家那封催命符似的匿名信封上,提出了一枚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拇指指纹。
数据库比对结果跳出来的那一刻,整个喧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屏幕上,顾知行的标准证件照和名字,在冰冷的蓝光背景板上,无情地闪烁着,
逮捕令像块烧红的烙铁,压在周凛那张堆满案卷的办公桌上面,
他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眼神像是要把纸烧出两个洞来。办公室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偷偷拿眼角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