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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我没直接回租的房子。
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以前住的地方附近。
那片别墅区早就易主了，绿化更好，大门也换成了更气派的。
我站在马路对面，看着。
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想起我和叶夕雾一起上下学。
想起我们躲在院子后面那棵大槐树下偷喝啤酒。
想起两家大人开玩笑，说要给我们定娃娃亲。
她那时候还会脸红，追着我打。
后来，我家出事，树倒猢狲散。
以前巴结的人，躲得远远的。
只有她，在我家被查封那天，冒着大雨跑来，浑身湿透，抓着我的胳膊，眼睛红得像兔子。
「澹台烬，你需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我当时说了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说。
只是甩开了她的手。
少年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在那一刻膨胀到极致。
我觉得她来看我笑话。
觉得所有人的关心都带着怜悯。
后来，我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切断了和过去的一切关联。
再后来，就听说她出国了。
三年。
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我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
一转身，却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窗降下一半。
叶夕雾坐在驾驶座上，正静静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
这次，谁都没有避开。
雨已经停了，清晨的阳光穿过湿漉漉的空气，落在她脸上。
她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怎么在这？」她问，声音有点干。
「路过。」我说，「你呢？」
「也路过。」
显然，这个借口很烂。
我们之间，沉默又开始蔓延。
「药，」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收到了吗？」
「嗯。」我点头，「谢谢。」
「不用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顺便的事。」
又是顺便。
她总有那么多“顺便”。
「你看店里的监控？」我还是问了出来。
她身体僵了一下，没否认，也没承认。
「澹台烬，」她抬起头，眼神很认真，「你能不能，别干那个了？」
「不干这个，我干什么？」我扯了扯嘴角，「你养我？」
「我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工作。」她急急地说，「或者……」
「或者什么？」我打断她，「叶夕雾，我不需要你的安排。」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语气有点急了，「我只是不想看你……」
「看我什么？」我逼近一步，看着她，「看我落魄？看我在便利店混吃等死？看我和你的差距越来越大？」
「不是的！」她猛地摇头，眼睛又红了，「澹台烬，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一次次深夜跑来，转给我那些我根本还不起的钱，现在又跑来给我送药，关心我吃不吃泡面。叶夕雾，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也砸在我心上。
「我想干什么？」她带着哭腔，声音破碎，「澹台烬，你是个混蛋！」
她说完，转身拉开车门，发动车子，猛地开了出去。
很快消失在街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