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破产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她只发了条短信:「需要多少?」
我没回。
三年后,我在便利店当夜班店员。
她又出现了,成了别人眼里的高岭之花。
可她总在深夜来买同一款糖。
然后默默扫码,转给我一笔笔远超糖价的账。
1
雨点砸在便利店门口的遮阳棚上,噼里啪啦。
已经是凌晨两点。
街上鬼影子都没一个。
我靠在收银台边上,盯着窗户外头被雨水淋花的路灯。
像个巨大的蒲公英。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银行APP的还款提醒。
数字有点刺眼。
我按熄了屏幕,把手机揣回裤兜。
电子音「欢迎光临」突然响了。
我抬了抬头。
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一声。
一个人收着伞走进来,带进一股湿冷的潮气。
是个女人。
很高,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侧脸线条很冷。
她没往我这边看,径直走向最里面的货架。
我重新低下头,看着磨得发亮的地面。
这种天气,这种时间。
穿成这样的女人。
不该出现在这种街角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脚步声由远及近。
最后停在了收银台前。
一股很淡的,冷冽的香气飘过来。
我抬起眼。
愣住了。
她也明显顿了一下。
瞳孔里有瞬间的诧异,但很快平复下去。
像一粒石子掉进深潭,漾开一圈涟漪,然后消失无踪。
是叶夕雾。
三年没见。
她看起来一点没变。
又或者,变了很多。
五官长开了,褪去了少女时候的那点青涩,显得更精致,也更疏离。
我们谁都没先开口。
空气像凝固了的糖浆。
粘稠,沉闷。
只有外面的雨声不知疲倦地响着。
她先动了。
把手里拿着的一小包东西放在收银台上。
是那种最便宜的水果硬糖。
柠檬味的。
她以前就喜欢这个。
「多少钱?」
她开口,声音比记忆里低沉了些,没什么情绪。
我扫了一下条形码。
「三块五。」
她拿出手机,点开付款码。
我拿起扫描枪。
「滴——」
一声轻响后,我这边的机器屏幕亮起。
到账金额不是三块五。
是五千。
我盯着那个数字,手指捏着扫描枪,有点僵。
她收起手机,拿起那包糖,转身就走。
风铃又响了一下。
店门开合,她的人和那股冷香一起,消失在雨夜里。
像从来没出现过。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收款机的屏幕暗了下去。
五千块。
够我站一个月的收银台。
她这是什么意思?
同情?
补偿?
还是……
2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照样白天睡觉,晚上看店。
困了就去仓库后面抽根烟,对着斑驳的墙壁发会儿呆。
生活像一潭死水。
那五千块,我没动。
好像动了,就承认了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
又是凌晨两点左右。
电子音再次响起。
我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
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