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她对我说。
然后转身，和顾言之一起离开了。
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
我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端起桌上免费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
真酸。
6
我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毕竟，白天刚见过，还是在她“未婚夫”面前。
场面不算愉快。
而且，她看起来生活已经走上了正轨。
没必要再来我这小小的便利店，玩这种深夜转账的游戏。
但就在那天晚上，我因为和白班的同事交接，耽搁了一会儿，快凌晨一点才准备离开。
店门已经锁了一半。
一个人影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玻璃。
是叶夕雾。
她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手里没拿包，只有一部手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完全拉开。
「关门了。」我说。
「就买包糖。」她看着地面，声音有点哑。
我侧身让她进来。
店里只留了几盏基础照明灯，光线昏暗。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糖果架，拿了那包柠檬糖。
放到收银台上。
机器还没关。
我扫了码。
「三块五。」
她拿出手机。
「滴——」
这次，屏幕上跳出的数字是：五百。
不是五千，不是一万，也不是两万。
只是五百。
我愣了一下，看向她。
她也正抬头看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今天，」她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说，「就带这么多。」
我没说话。
她拿起糖，没走，就靠在收银台旁边，拆开包装，拿出一颗放进嘴里。
细微的咀嚼声在寂静的店里很清晰。
「我小时候，」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每次不开心，就会买这个糖吃。」
「吃一颗，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沉默着。
「后来，能吃得起很贵的巧克力了，」她继续说，「但还是觉得，这个最好。」
她转过头看我，眼神复杂。「澹台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没有。」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收我的钱？」
「糖钱我收了。多的，没必要。」
「有必要。」她执拗地说。
「有什么必要？」我问，「补偿我？还是可怜我？」
她盯着我，胸口微微起伏，好像有点生气。「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那你告诉我，你是哪种人？」我向前一步，靠近她。
昏暗的光线下，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冷香，混合着淡淡的柠檬味。
还有一丝……酒气？
她喝了酒。
「叶夕雾，你喝多了。」我说。
她没否认，只是仰头看着我，眼睛湿漉漉的。
「澹台烬，」她声音更低了，带着点鼻音，「你就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我们离得很近。
近到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空气好像又变得粘稠起来。
外面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
遥远而不真实。
7
那天晚上，她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只是把那颗糖吃完，然后把糖纸仔细抚平，塞进口袋里。
「我走了。」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