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颜轻轻点头,“路上小心。”
陆屿转身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阿颜,你今日似乎不太对劲。”
“只是有些乏了。”她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情绪。
陆屿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等我回来,咱们好好说话。”
他转身离去的身影依然挺拔,五年的外放生涯并未消磨他的锐气,反而让他更加沉稳。颜清颜站在门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缓缓关上门。
“锦心,帮我研墨。”她轻声道。
书桌上摊着上好的宣纸,颜清颜提起笔,却久久未能落下。五年婚姻,岂是一纸和离书能轻易割舍的?她想起初嫁时的甜蜜,想起陆屿深夜为她熬药的温柔,想起两人并肩赏雪的时光。
但她也想起每次家书到来时,陆屿总是先问京中情况,而非她是否安好;想起她小产卧床时,陆屿因公务繁忙只能匆匆探望;想起他每次提及回京,眼中闪烁的都是仕途的期许,而非归家的渴望。
或许,她从未真正被他放在心上。
笔尖终于落下,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她写得简洁,只道五年夫妻,缘分已尽,愿各自安好。没有责备,没有怨怼,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夫人,颜大公子来了。”锦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颜清颜迅速将信折好,放入信封,“请哥哥到花厅稍候。”
颜明轩是颜尚书的养子,虽无血缘关系,但自幼对颜清颜疼爱有加。当年她执意嫁给陆屿,全家反对,唯有颜明轩理解她,还私下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五年未见,颜明轩成熟了许多,但见到妹妹时眼中的宠溺丝毫未减。
“清颜,”他快步上前,仔细端详她的面容,“你瘦了。”
颜清颜强忍泪水,“哥哥怎么突然来了?”
“奉旨巡查边防,顺路来看看你。”颜明轩皱眉,“陆屿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去衙门了。”颜清颜轻声回答,示意锦心退下。
花厅里只剩下兄妹二人,颜清颜终于忍不住,泪水滑落。颜明轩顿时慌了手脚,连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陆屿欺负你了?”
颜清颜摇头,将和离书递给兄长,“哥哥,带我回家吧。”
颜明轩震惊地接过信,快速浏览后,脸色凝重,“清颜,这是何故?陆屿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也不必知道。”颜清颜擦干眼泪,神情坚定,“我意已决。”
“可是...”颜明轩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你若真的想清楚了,哥哥带你回家。”
颜清颜微微一笑,“谢谢哥哥。”
收拾行装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五年的生活,能带走的竟然如此之少。她只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和少许首饰,其余的都留了下来。
“夫人,您真的要走吗?”锦心红着眼睛问。
颜清颜握住她的手,“你若是想留在这里,我会让大人好好安置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也必不负你。”
锦心坚定道:“奴婢跟夫人走。”
临行前,颜清颜最后环顾这个她生活了五年的家。每一处都有回忆,每一物都有故事。但她知道,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她将和离书放在卧室的桌上,用陆屿常用的那方砚台压住。他回来一定会先到书房,不会立即发现这封信,等她走远了,他想追也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