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斯博士,您是否承认,这项技术可能被滥用?比如,丈夫可以删除对妻子不忠的记忆,而不必面对后果?罪犯可以消除犯罪的记忆,从而轻松通过测谎?”劳森声音洪亮,充满指责的意味。
安娜保持冷静:“任何革命性技术都有被滥用的可能,火如此,电如此,互联网也是如此。关键不是禁止,而是建立合理的监管框架。”
“但记忆定义了我们是谁!”劳森向前倾身,“选择性地删除记忆,就是在篡改自我。您这是在扮演上帝。”
安娜直视镜头:“我不是在扮演上帝,我是在帮助那些被记忆折磨的人。你无法想象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每天经历的痛苦,如果他们能选择卸下这部分负担,为什么不行?”
辩论结束后,安娜疲惫地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一封精致的邀请函——亿万富翁朱利安·斯特拉特姆邀请她共进晚餐。斯特拉特姆是科技界的风云人物,以投资前沿技术而闻名,但也因其不择手段的作风而备受争议。
安娜本想拒绝,但想到项目下一阶段需要的资金,她还是接受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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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特姆的豪宅坐落在山顶,俯瞰整个城市。晚餐时,他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对“记忆归档”的兴趣。
“我准备为你的项目提供全额资金支持,”斯特拉特姆切下一块牛排,动作优雅,“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更大的前景。”
安娜警惕地看着他:“什么前景?”
“记忆提取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突破在于记忆交易。”斯特拉特姆眼中闪烁着野心,“想象一个世界,人们可以购买他人的记忆——米其林大厨的味觉记忆、奥运冠军的夺冠瞬间、摇滚明星的舞台体验...”
安娜放下刀叉:“斯特拉特姆先生,我的技术是为了帮助患者,不是创造记忆黑市。”
“帮助患者?”斯特拉特姆轻笑,“当然,这是崇高的目标。但技术本身是中立的,它能带来什么取决于我们如何使用它。想想看,一个贫困的学生可以通过出售一段平凡但快乐的童年记忆,支付大学学费;一位即将去世的老人可以留下珍贵的记忆遗产,供后人‘体验’。”
安娜摇头:“这太危险了。记忆是构成人格的基石,商业化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斯特拉特姆靠回椅背,目光锐利:“罗杰斯博士,你以为你能控制技术的发展方向吗?即使你拒绝我,其他人也会推进这个想法。至少与我合作,我们还能设立一些规则。”
那晚回到家,安娜辗转难眠。斯特拉特姆的话在她脑中回响。第二天,她向研究所提交了报告,建议暂停与私人资本的合作,专注于医疗应用。
但仅仅一周后,她得知斯特拉特姆的公司已经挖走了她团队中的两名关键研究人员,并宣布成立自己的记忆技术研究部门。技术的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打开,无论她愿不愿意,都无法再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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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过去了。
记忆提取技术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并商业化。全球各地出现了数十家“记忆诊所”,表面上为患者提供治疗服务,暗地里却进行着记忆交易。富人购买稀有体验的记忆,穷人则出售自己的回忆以换取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