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古老的名字,瞬间击中了苏墨的记忆——精卫?衔木石以堙东海?
但那应该是坚韧不拔、悲壮而充满希望的传说。怎么会是眼前这副……充满毁灭和怨毒的景象?
他谢过老人,走出杂货铺,沿着死寂的村道,向着海边一处废弃的灯塔走去。那里地势较高,或许能看得更清楚。
灯塔早已废弃,砖石风化得厉害。站在破败的露台上,海风更加猛烈,带着刺骨的阴冷和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苏墨极目远眺。
墨黑色的海面波涛汹涌,巨大的浪涛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砸在礁石和海岸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溅起的不是白色的水花,而是粘稠的、沥青般的黑色液体。
就在这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苏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
在那波涛翻滚的间隙,在那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海雾深处,偶尔会有一个极其迅捷、娇小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似乎是一只鸟的形态,但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闪电,在滔天巨浪中穿梭,发出撕裂耳膜般的、尖锐凄厉的悲鸣!
那声音穿透狂风巨浪的喧嚣,直接钻进人的脑海,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怨念!
而随着那凄厉的悲鸣,一块块黑色的、闪烁着不祥幽光的“石头”,便会从它身影闪过的地方凭空出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投掷,裹挟着惊人的力量,狠狠砸向海岸!石头落入黑色海浪中,竟让那片海域的腐蚀性和狂暴性瞬间增强!砸在礁石上,礁石立刻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冒出滋滋的黑烟!
那不是石头!苏墨看得分明,那东西更像是一种……高度凝结的、蕴含着极致负面能量的……诅咒结晶!
精卫!果然是精卫!但传说中的神鸟,怎么会变成这般怨毒的模样?它填的不是海,是在向大海倾泻它的怒火和诅咒!它衔来的不再是木石,而是它千年积怨化成的……恶毒之果!
就在这时,怀中的琉璃绘卷猛地变得滚烫!苏墨立刻将其取出。
绘卷在狂风中自行展开,表面不再是光滑的琉璃质感,而是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沸腾的海面!墨黑色的浪涛图案在卷面上翻滚,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疯狂的白色鸟影在拼命挣扎,不断撞击着“海面”,散发出浓郁的绝望和恨意。一行如同被苦涩海水浸泡过的、扭曲的字迹浮现出来:
【沧海逆卷·恨石如雨·帝女悲鸣】
字迹下方,几个微弱的光点勾勒出轮廓:一片彩色的羽毛、一块棱角狰狞的黑色石头、一个古老破损的陶罐、一枚有着奇异海浪纹路的贝壳。
关联物件再次指引。苏墨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腥气的空气。必须靠近它,必须弄清楚它怨恨的根源,必须……阻止它!
接下来的几天,苏墨顶着村民不解和恐惧的目光,如同海岸边的孤魂,不断在恶臭的沙滩、险峻的礁石群和废弃的码头徘徊。琉璃绘卷是他的罗盘,指引着他搜寻那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关联物件”。
过程远比前几次艰难。精卫的怨念似乎浸透了这片土地的每一寸空气,每一粒砂石。那尖锐的悲鸣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精神,黑色的诅咒之石时不时从天而降,逼得他狼狈躲闪。海岸边弥漫的黑色雾气带有轻微的腐蚀性和致幻性,让他好几次差点失足滑入那翻滚的、致命的黑浪之中。